她深吸一口氣,模樣更是恨恨然。
香香心道原先表嫂是個潑辣的,並不是很好相與,如今卻是這般憎惡那郭家,不由得心中發緊,問道:“他打了表姐?”
岑氏點頭說道:“翠珠肚裡,才一個半月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香香半晌說不出話,只咬著牙說道:“後來呢?”
表嫂沉默許久,說道:“是我不該,公爹婆母心疼翠珠,便將她接回來,可是翠珠怕我不好,死活不肯進門,你表哥便在東門口賃了個茅草屋與翠珠住下,我……當時我擔心腹中胎兒,便也沒有拒絕……”
她又沉默了會,說道:“外頭風言風語,都是說郭家的不是,郭家丟不起那個臉,便趁著你表哥出攤,非要將翠珠接回去,可憐翠珠當時瘦得就剩一把骨頭了……我得了消息,趕著過去,他們正推開婆母——就一下子推到我肚子上……”
香香大吃一驚,一把握住她的手,問道:“你肚子?你可無事——”
岑氏笑了笑:“現下自然是無事,但你侄子不曾足月便生出來,我又沒有奶水,險些救不活。”
她見香香面色慘白,忙又安慰道:“當然,這些都過去了,你侄子如今白白胖胖,康健得很。”
香香握緊拳頭,說道:“你們真是……如何不告訴我呀。”
岑氏嘆了口氣說道:“翠珠見我與孩子險些沒命,死活也不肯留在家裡,非要回郭家去受磋磨。我身子好些之後,本想偷偷托人帶信與你,但洪水暴發,也沒來得及……”
香香心疼不已,說道:“既如此,你豈不是大月子都沒出就跑來了?可萬不能傷了身子啊!”
岑氏搖搖頭:“我是存了私心的。香香,你莫怪嫂子心狠,我也是沒個辦法,你表姐如今當真是被折騰得沒個形啊。郭家不是人,賣豆腐的是郭老二,打磨豆腐,全都是翠珠啊!公爹甚至去跪求郭家寫休書……香香,那郭家倒打一耙,說翠珠身子弱斷了他們家香火……”
她捉住香香的手說道:“現如今我公爹婆母,天天為這個發愁,之所以這回不來,就是怕叫你們瞧出來。可是香香,我思來想去,除了你,還能去求誰?現在郭家都不許婆母去看翠珠了,翠珠尋了一回死,他們怕了,婆母才得以去看……”
香香心疼得厲害,說道:“早該告訴我……都是我,之前成親就覺出不對,偏生事兒多,耽擱了,不然……”
她說不下去了,不然能怎麼樣?出嫁的女兒便是夫家人,大舅父舅母都無能為力,她能做什麼?
岑氏囁嚅片刻,說道:“香香,如今小寒是鄉君了,你也……香香,能不能想個法子,叫那郭家休了翠珠,將來……將來我與她哥,總要想法子給她弄個庵堂,也比叫郭家磋磨死的好啊!”
香香拍著她的手說道:“我知你是真心疼她,你別急,容我好生想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