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仔細看了一下,心道司馬光不愧在官場浸潤多年,中書要給濮王名分,那麼就只給名分,多餘的話一個字也不說,於是點頭稱讚道:“君實此論極公正,我等自當附議。”一字未改,派小吏將奏議直接送到中書省。
韓琦看到這封奏議暗自冷笑,王禹玉這個老狐狸是在避重就輕,中書要眾臣討論的關鍵是陛下和濮王的關係,是稱皇考還是皇伯,這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的。
韓琦親自提筆寫道:“王珪等奏議,未見評定濮王當稱何親,名與不名,詔令禮部及待制以上官員共議。”
這個皮球又踢到了王珪那裡,他甚感頭大,苦笑道:“看來陛下是必定要給濮王討個說法了。”
司馬光沉吟片刻,決然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史筆如刀,諸位臨大節,萬不可奪志。”
王珪嘆了口氣,看來不表態是不成了,提筆寫道:“濮王於仁宗為史,於皇帝宜稱皇伯而不名,如楚王、涇王故事。”
這樣一來,禮部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他們決不允許陛下稱濮王為皇考,也決不允許濮王與先帝並列,讓本朝憑空多出來一個皇帝。
韓琦接到王珪等人的奏疏,喃喃道:“終於來了。”他知道有一場硬仗要打,召來歐陽修一起商議,皺眉嘆道:“永叔,看來禮部和御史台的這些大臣,是要與中書省死扛到底了,陛下甚是看重此事,必欲稱濮王為皇考,此事該如何了結呢?”
歐陽修笑道:“此事不難,《儀禮》有云:為人後者為其父母服。《五服年月敕》也提到:為人後者為其所後父母斬衰三年,為人後者為其父母齊衰期。這樣說來,出繼之子於所繼、所生父母皆可稱父母。再說,漢宣帝、光武,皆稱其父為皇考。稱濮安懿王為皇考,於禮於史皆有明據,王珪等議稱皇伯大謬。我們完全可以駁回,讓三省、御史台再議。”
韓琦苦笑道:“永叔此論甚善,只是御史台那些人,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
歐陽修沉吟道:“其實倒也不必如此興師動眾,太常寺是專門負責朝廷禮儀的,由太常寺負責議崇奉濮安懿王之禮,名正而言順。”
韓琦眼光一亮道:“此言甚是。”他心想:太常寺卿范鎮,是趙曙的親信,想來一定會幫趙曙達成願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