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寂寞淒涼的夜裡,聽得這歌詞,雲娘不覺心痛神痴,眼中落淚。她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玉蕭,按著節拍吹奏起來。青禾不通樂理,只覺得那蕭調清冷哀婉、曲折動人,她也是有心事的人,居然落下淚來。一套蕭聲吹完,帳中依舊寂靜無聲。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少女依著蕭聲尋過來問道:“剛才可是娘子在吹簫?”
雲娘點頭道:“正是。”
卻聽那少女低聲道:“這蕭吹得真好,倒是我的歌聲粗陋,與這蕭聲不般配了。”
雲娘笑道:“娘子的歌喉極好,何必自謙,只是這唱詞我竟沒聽過,不知是什麼詞格?”
少女搖頭道:“無格,這還時幼時母親教我的,一時有感就唱了出來。”
雲娘不由好奇問道:“娘子也是漢人吧?”
少女點頭道“我本是延州人,上個月被夏兵擄掠到這裡,受盡侮辱,幾次想一死了之,但想到家中父母,也只得熬著,期待有能見面的一天。”
雲娘頗有同命相連之感,看她氣度打扮不俗,料想多半是出身大家,也許像自己一樣,有難言之隱,也不多問,只是安慰道:“我跟你是一樣的人。在這亂世,活著是最重要的。身處絕望時,想想自己的家人,也許就不那麼難熬了。”
李諒祚大軍回到興慶府已是深秋,雲娘被帶到宮城內一個相對獨立的宮殿內安置。李諒祚有意關照,一應起居坐臥極盡奢華,又特地派了兩名宮監、六名漢人宮女來服侍。
雲娘對此不屑一顧,格外加強了戒心,內衣都用細針密線縫得結實,晝夜準備著一支長銀簪,略可疑的飯菜一口不吃,水一口不喝。但日復一日過去,也未見李諒祚來侵擾,雲娘命青禾去打聽,才知道他在攻打大順城時受了傷,正在寢殿中養病,這才略微放鬆一些。
前來伺候的小宮監劉成很伶俐,笑勸道:“小的冷眼觀察了這些日子,陛下對娘子是極好的,但凡有好的玩物、吃食,都記掛送過來,便是娘子身邊的下人,也是精挑細選的,小的還從未見過陛下對誰這麼上心呢。”
雲娘冷笑,自己對於李諒祚而言,不過是一件新鮮的玩物,如今還未上手,所以願意多用些心思罷了。索性話也懶得說,直接拿出醫書來看。李成覺得訕訕的,正要再用些心思打點出一車的奉承話,卻見李諒祚派人來請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