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似有所感,動了一動轉過身去,含糊問道:“暖玉,現在什麼時辰了?”
她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慵懶和嬌媚,他忽然不能自已,俯下身來將她緊緊攬在懷中,急切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長編》載熙寧七年九月乙卯:“知制誥、直學士院章惇權發遣三司使,詔惇選舉判官,不為例。三司火,惇時判軍器監,遽領所部兵役往救,上御樓問救火者誰,左右以惇對,上悅。詔權三司使、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元絳落侍讀學士,罷三司使;鹽鐵副使、戶部郎中張問知虢州;判官、金部郎中李端卿,太常博士、秘閣校理韓忠彥,為軍通判,並降一官;戶部副使、太常少卿賈昌衡,度支副使、刑部郎中孫坦,其餘判官、檢法、提舉帳、勾院等十二人,並罰銅三十斤;制置永興秦鳳路交子、司封郎中宋迪,監三司門、內侍殿頭李世良,並奪兩官勒停。初,迪來稟事於三司,而從者遺火於鹽鐵之廢廳,遂燔三司,故迪坐免。絳等及責應救火官,令御史台劾罪以聞。”
第75章 千里歸來一寸心
熙寧八年二月,觀文殿大學士、吏部尚書、知江寧府王安石依前官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
八年前王安石被任為翰林學士時, 並不忙著上任, 從南京出發一路走走停停,順便走親訪友。但這次形勢不同,一來朝局詭譎, 二來他實在惦記著初見成效的新法, 所以並不在路上耽擱, 很快就到了汴京。
時隔一年, 他再次行走在宮城之中,遙望曾經工作過的槐廳和政事堂,物是人非之感湧上心頭。“金爐香盡漏聲殘,剪剪輕風陣陣寒。春色惱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欄杆。”這是他八年前初任翰林學士時寫下的詩。儘管多年曲沉下僚,但上天待他不薄,終於遇到賞識他的英主,從此君臣際會、風雲龍虎。但這次辭位之後的復相, 他卻異常平靜, 整整八年,嘲諷、質疑、辱罵的聲音一次次將他包圍, 越來越多的故交與他漸行漸遠,他早就把他人的褒貶毀譽撇在一邊,他自問不負心中所學,但真的心力交瘁了。
趙頊在延和殿內等候,八年前, 他也是在這裡初次見到王安石。他還清楚的記得:王安石雖是一身標準的翰林學士打扮,但服飾早已破舊不堪,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他的臉也黢黑髮青,不知多久沒有洗過。但他的直率、敏銳和才華,還是深深吸引了他,或者說,自少年時代起,王安石就一直擱在他心裡。這麼多年過去,一起經過多少風風雨雨,雖然君臣分際,但在趙頊內心深處,早已習慣把王安石視為自己的老師。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見到他,便起身離了御座走到殿外,看到總管太監驚詫的神色,才發現自己太性急了,身為天子,起身迎接一個外臣實在有些不妥當。他緩緩步入殿內,卻見王安石已經穩步走完台階,站在丹墀上整衣肅容,他笑著起身:“相公來了,這一路旅途勞頓,可還安好?”
王安石忙行禮後答道:“謝陛下眷顧之恩,賤軀託庇安康。”
時隔一年,趙頊發現王安石的頭髮越發花白,額頭也多了好多皺紋,他嘆息一聲撫慰道:“自卿去後,全靠呂惠卿實心任事。如今小人漸定,卿可以有所作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