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正容道:“我說過,我有心愿未了。若你還把我當姊妹,就幫我這一次。”
暖玉沉吟片刻,終是道:“好。我這一生,苦樂皆為他人操控,早已忘了自己所思所想、所求所願。我虧欠娘子甚多,若是娘子執意如此,我便助娘子一臂之力吧。”
福寧殿內,雲娘完成了自己的畫作,笑著遞給趙頊:“官家可猜得出,這畫得是那裡的風景?”
趙頊仔細看過,沉吟道:“飢食首陽薇,渴飲易水流。不見相知人,唯見古時丘。這應該是幽州。”
雲娘點頭道:“正是。”
她忽然想起後世的燕京終將取代汴梁,成為天下最繁盛的城市。她曾經登上西山觀落霞晚照,泛舟於昆明湖見弦月初生,在永定河邊看流水潺潺,赴潭柘寺聽晨鐘暮鼓,訪故宮發思古幽情,那時的燕京真是繁盛,羽蓋飛花,翠琢金雁,十里錦繡,百丈畫屏。
她知道,今生今世,自己恐怕難以到達前世去過的地方。不過這一次,不管天命有多無情,不管人意有多卑微,她也要竭盡全力去爭一爭,絕不能讓朝廷背上失地的名聲。
趙頊沉默片刻道:“畫得很好,好像去過那裡一樣。”
雲娘輕聲道:“爹爹早年出使契丹到過幽州,歸來向我描述過地方的風土人情,我早就把幽州記在腦海里了。”
趙頊感慨道:“石敬瑭割讓燕雲十六州,太宗皇帝試圖收復,卻在高粱河慘敗,轉眼一百年過去了。契丹雄踞幽州,始終是懸在我大宋頭上的一把利劍。”
雲娘伏身叩首,正容道:“我有事情要求官家。”
趙頊忙要扶起她:“何必行此大禮,起來說話。”
雲娘固執道:“官家若不答應,我不敢起身。”
趙頊知道此話大有文章,皺眉道:“你先說說看。”
雲娘沉聲道:“妾聽聞官家任沈括為回謝使赴契丹,妾熟知邊事,特請隨行。”
“不行。”趙頊隨即答道:“且不論你身子不好,契丹是虎狼之國,沈括此次出行更是把遺書都寫好了,我是不論如何不能放你去的。”
雲娘堅持道:“此次只是隨行,凡事有沈括主張,我不會強行出頭,只會相機而動。契丹與朝廷爭河東之地久議不決,此次無論如何要做個決斷了。前些日子我遇到沈括,他說自己發現了樞密院中保存的地畔書,據書中所載,兩國在河東一代是以古長城為界,與現在所爭的黃嵬山相距三十餘里。是分水嶺一帶本就是大宋的領土,若與其據理力爭,我們是有勝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