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恨字從自己親生兒子的口裡說出來這對於韓建武而言好似萬箭穿心。
他努力的平復了一下起伏的情緒,然後一臉沉靜道;「我知道你娘受苦了,當年我以為自己沒有回來的希望了,所以選擇和她離婚,我要她再嫁,就算是把你和明霞的姓氏改了也沒關係,不管怎麼樣是我負了她,我欠她的這輩子還不清了,我們都是唯物主義者不相信什麼下輩子。我當初答應她不帶著路明珠回泉水村不是因為我怕她會毀掉你爺爺奶奶的墳,我相信她不會,也不敢這麼做,我這麼做只是要讓她如意,因為我欠了她,可是明遠;相思是無辜的,她有認祖歸宗的權利,還有和哥哥姐姐相認的權利。你這陣子為什麼躲著她,你可知道她有多麼想和你這個做哥哥的相親相愛?」
「我如果和您還有韓相思相親相愛,那就是對我母親的背叛,我不能,我答應讓韓相思回去給爺爺奶奶上墳已經是違背我娘的意思了,我不能繼續這樣做了,我這次還要來見您就是想要看一眼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麼樣子,彌補自己的遺憾。」韓明遠幽幽道,他緩緩把眼睛閉上,努力的把頭抬起,此刻他覺得心酸,有想流淚的衝動。
自從見到了韓相思,看了父親的日記還有之後的那封信,他沒法繼續對父親心懷恨意,或者說他從來不曾真正恨過,那些對父親的恨都是母親強加給他的。
聽完兒子這番話以後韓建武心如刀割,他深深凝視著韓明遠那盛滿憂鬱的眼睛,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縱然韓建武滿腹經綸,寫出妙手文章,但此刻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還是韓明遠最終打破了彼此間的沉默;「你為什麼把新月帶迴路家,讓她和路嘉木走的那麼近,難道你沒看出路嘉木對她有意思嗎?」
一瞬韓明遠的臉色變得異常冷峻,眼睛裡的憂鬱變成了襲人的寒氣。
「明遠;我把新月帶回家真的就是出於我這個做長輩的關心,她一個女孩子我怎麼捨得讓她在外面住旅館呢,你說嘉木對她有意思,你誤會了,嘉木知道新月和你訂婚了,他不可能做那種事,他是一個有分寸的孩子。」韓建武極力的解釋道。
韓明遠微微輕笑;「路嘉木是一個有分寸的人,看來您還是不了解他啊!」
「明遠;這次是爸爸錯了,爸爸不該允許嘉木和新月走的這麼近。」為了讓兒子消氣韓建武情願放下身段來認錯,如果昨天路嘉木帶著新月出門自己阻攔一下就好了,也許是自己太相信路嘉木了,相信他是一個有分寸的孩子,然而想想新月被韓明遠帶走以後路嘉木的種種表現不得不讓韓建武多想。
原本韓明遠並沒想要父親跟自己認錯,但此刻他竟然如此卑微的跟自己認錯這要韓明遠於心不忍。
「希望以後您看好路嘉木,別讓他對你的兒媳婦動不該有的心思,除非您老想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和繼子因為一個女人相互殘殺。還有我希望您給新月找一份工作,一份教師的工作,如果你能辦成這件事那麼以後韓相思再回泉水村給爺爺奶奶上墳我保證我娘不會在阻撓。」讓韓建武給新月找工作這是韓明遠此行的主要目的,他很清楚新月到了省城以後很難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要嘛去給人家當保姆伺候人要嘛就去工廠乾重貨,他怎麼捨得自己的女人去吃苦受罪。
在省城韓明遠沒有什麼人脈,因此只能來求韓建武。
「明遠;不用你開口我也打算幫新月找一份好工作,這個你放心。」韓建武鄭重道。
韓明遠微微點點頭。
「明遠;新月是一個好姑娘,有她照顧你的後半輩子我恨放心。」韓建武一臉欣慰道。
韓明遠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