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堯抬手在他腦門上彈了個腦瓜崩,高他半頭的小崽子便立馬跟殺豬似的,一個勁兒地嗷嗷喊痛;撒潑耍滑的樣子成功將男人逗笑,問他到底想幹嘛。
臉上掛著彩,青年如同大狗似的拼命往他懷裡鑽,腦袋往他抬著的掌心裡送,
「得師尊揉揉頭才能好。」
-
即便知道真相後,葉翎依舊不喜歡這水簾洞,於一回隱竹院便將所有捲軸搬進臥室暗室,又在水簾洞口前下了三層禁制。
離開前,他看著石板上橫躺的匕首,思量片刻,走過去彎腰將其拾起,放進懷中。
阿幽瞧著古靈精怪的,畢竟還是個孩子,見葉翎沒事又放下心來,飯後在屋外抓了會兒蝴蝶,早早便累的在葉翎床上呼呼大睡。
給小黑團蓋好被子後,葉翎一人去了暗室,看著滿桌捲軸長嘆出氣,坐下認真翻閱一會兒筆記後,上下眼皮開始打架,意識隨之變得模糊。
昏睡的前一秒,他懵懵懂懂地想,大抵是又要做夢了。
熟悉的臥榻上躺著一名十五六的青年,雙眼緊閉呼吸急促,雙頰是不正常的緋紅,表情十分痛苦。
床榻微微凹陷,有人在床側坐下,仔細將被角掖好,微涼掌心碰了碰少年滾燙的額頭。
少年眼睫一顫,費力睜開通紅的雙眼,看見來人時,灰暗的眼神瞬間一亮,嘶啞著嗓子開口,「師尊,我是不是快死了。」
男人動作一頓,扶著少年起身,端起桌旁的藥汁,挖了一勺遞到他嘴邊,「別胡說。」
「弟子想過幾日再死,」少年被藥苦的五官都縮在一起,有些委屈,「馬上就是師尊生辰,弟子連送什麼禮物都想好了,咳咳咳咳——」
少年突然歪過身子,撕心裂肺地一陣咳嗽,才咽下藥汁順著氣管嗆上來,咳地到處都是。
男人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極有耐心地一下下輕拍少年後背;待咳聲停止後,他摸摸少年腦袋,仿佛許下重諾般,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景曦,你不會死。」
「等你好起來,為師帶你去看花燈。」
....
夢境戛然而止,葉翎直起腰身,揉著發酸的小臂。
所以......剛剛這就是原身的記憶?他想讓自己就救人?
指尖摩挲著卷面,按捲軸的記錄時間來看,距景曦成年墮魔還剩十日,而距最後一次割心取血的日子,卻只剩下兩日。
拿起桌腳邊放著的匕首,葉翎放在心口比了比,苦笑著發現,他的整個小臂都在不受控的輕顫。
也不知原身究竟是如何客服人對痛苦的本能恐懼,對自己這樣心狠。
放下匕首離開暗室,葉翎在軒窗前站定,看著柔柔月光落在門外彎彎曲曲的石板路上,撒下點點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