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過傳聞中吃人不剩骨的天山腳下還有如此景觀,借著掌心燃燒的熊熊火焰,青年眯眼打量著漆黑洞壁上的斑駁痕跡,一面快速向前走。
這條石路仿佛望不到盡頭,景曦走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堪堪在視線盡頭看見一絲亮光。
沒有意想中的白雪茫茫,無盡的黑暗後是一片青山綠水;青年望著眼前的一整片金色麥田,眼神恍惚了一下。
麥田後有幢簡陋的茅草屋,景曦走進敲了敲門,發現無人應答便直接推門而入。
簡略樸素的屋子乾淨整潔,看得出主人對這裡十分熱愛,家居擺設明顯都費了不少心思。
喊了幾聲無人應答,本以為屋內無人,掀開臥室的布簾時,景曦看著稻草床上昏迷不醒的青年,和不遠處一臉焦急的少年,頓了頓身子。
這裡的人是聽不見他說話麼。
十五六歲的少年神色慌張,眼神卻是空洞無光,他雙手在屋內的衣架上來回摸索,終於找到一條乾淨的濕毛巾。
踮起腳尖取下來,少年拿著毛巾,又端起腳邊盛了水的木盆,費力來到床邊,小心翼翼地給昏睡的青年擦臉。
少年眼盲,看不見青年傷口在哪,毛巾屢次三番碰到青年傷口,只聽幾道痛哼聲,床榻上一身傷痕的青年幽幽轉醒,眯眼打量著四周,視線掠過景曦,最終落在少年身上。
「你叫我阿良就好,」少年驚呼一聲,臉上露出甜甜笑意,嘴角有個淺淺梨渦;他遞給青年一杯水,清亮的嗓音在屋內響起,「我今日去割麥子時,發現你昏倒在田裡,於是便將你扛回來啦。」
「我眼睛不好,不便為你上藥,你且等我大哥回來——」
話音未落,只見身形高大的男人推門進來,掀開帘子看見床上渾身是傷的青年,深邃眼眸閃過一絲詫異。
阿良興沖沖地跑上前,一把將男人抱住,拉著他急忙往床邊走,手裡不住地比劃,「這人好像受傷了,大哥你快幫忙看看。」
面容因失血過多而過分蒼白,眼瞼已有淡淡烏青,青年咬牙撐起身子,歪在床邊,眼神在阿良和高大男人之間反覆打量著。
與此同時,五官深邃的高大男人也沉默不語地望著他,眼中滿是疑惑。
屋內只有眼盲的阿良一人來回忙活著,一會兒將家中傷藥盡數搬出來,一會兒又打開柜子,瘦小身子拖著紮實的棉花被來到床邊,小心翼翼給青年蓋上,怕他著涼發燒。
「阿良,圈裡的羊好像還沒喂,這裡我來處理就好,你先去把羊餵了,好嗎?」
男人外表硬朗,對阿良說話時,神情卻是無比溫柔。
阿良不疑有他,乖乖點了兩下頭後便退了出去,離開前還不忘輕聲安慰兩句始終沉默的青年。
少年走後的屋內便是一片死寂,男人靜默著替榻上的傷員清理包紮;青年全程一言不發,豆大的汗珠自額間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