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衣哭道:“我再也不跟他回去了。”
洛美說:“孩子話。”
又勸了她幾句出房間來,言少梓已經來了,正在客廳里和官峰說話,見了她倒微微皺起眉,問:“洛衣呢?”
“在房裡。”洛美說,“好好哄她吧。”
言少梓就進房去了。官峰問洛美:“怎麼了?”
洛美搖頭:“沒事,洛衣鬧小孩子脾氣罷了。”
第二天到花店打開門。拾起門下塞進來的報紙隨手擱在櫃檯上,花行已送了鮮花來,她一捧一捧地cha在花架上,再拿噴壺噴上水。擦gān了手,她才拿起報紙來看。
聽到風鈴響,她忙笑吟吟地抬起頭來:“早!歡迎光臨。”
“替我拿一打白茶花。”
“好。”她走到花架前,抽了十二枝白茶花來包裝。她一邊包,一邊說:“你今天的氣色真好,是有什麼喜事嗎?”
他微微一笑,說:“多年的夙願快要實現,所以很高興。”
她“噢”了一聲,抽出一枝鬱金香送給他:“恭喜你,心想事成是這世上最令人高興的事了。”
他接過了花,卻說:“這枝花我轉送給你,可以嗎?”
她微有些意外。他含笑:“快樂如果與人分享,會加倍地快樂,鮮花也是,何況鬱金香很配你,非常漂亮高雅。”
他真是會說話,於是她含笑接過來:“謝謝。”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下午買花的人少些,她閒下來,於是打開收音機聽整點新聞:昨日收盤股市在跌;城中又有一起火災,死傷兩人。都是都市中的瑣事。忽然報導常欣關係企業的董事長、言氏家族的族長言正杰突發腦溢血入院。洛美一驚,手中的剪刀一滑,差點割傷了手。她靜靜地聽著詳細的報導,心中明白只怕不好了。留心又聽股市快訊,常欣關係企業的各股都在跌,顯然業內人聽到了確切的消息,已經聞風而動。
生老病死,是人世最難把握的事qíng,縱然是富可敵國,在老、病面前仍舊如風中殘燭。她在常欣工作多年,對那位威嚴的老人,自然隱隱有著一份特殊尊重,誰知到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突然接到電話。
“官小姐?”
“是,我就是。”
“你好,我是言正杰先生治喪委員會的聯絡員,言正杰先生已經於昨日晚間去世。明天將在平山言氏家族的祖屋舉行公祭,請向令尊轉告一聲。”
官家是言家的親家,所以才特地電話通知。至於別的人都是由當天的新聞得知這一消息。等到下午收盤時,股市已跌了四十多點下去。
洛美回到家中不久就接到洛衣打來的電話,她訴苦:“家裡亂七八糟的,少梓忙到現在連個影子也不見,又說要分家。”
洛美安慰她:“事出突然,他當然忙。既然要分家,你可要小心一些,不要給少梓找麻煩。”
“我能給他找什麼麻煩?”洛衣不滿。
洛美說:“我也是白叮囑一句,你萬事小心就是。”
放下電話,洛美就對官峰說:“爸,我真是擔心洛衣。言家她應付不來的,她一點心機也沒有,終究是要吃虧。”
官峰說:“各人有各人的福氣,你也不可能幫她一輩子,讓她自己去學學吧。”
洛美說:“可是這回分家,她八成會吃虧。”
官峰說:“由她去。不就是錢嗎?當初洛衣嫁到他們家去,又不是圖他們的錢,錢財少沾是福。”
洛美說道:“我只怕她不當心得罪了人。”想到洛衣天真爛漫,一片赤誠,她不由嘆息。
果不然,第二天就出了狀況。
洛美關店回來,洛衣就來了。洛美驚道:“這個時候你回娘家做什麼?”
洛衣道:“家裡亂七八糟的,我回來清淨一下。”
洛美說:“那怎麼成?你也太不懂事了,這種時候,長房和三房的人只怕會說出最難聽的話來。快回去,不要讓言先生難做。”
洛衣卻有一種孩子般的倔qiáng:“我就不回去,我正大光明地回家,誰會說三道四?”
“回家也不是這種時候,”洛美勸她,“言家剛出了大事,你跑回娘家來,這算什麼?”
“我就是不回去。”
洛美沒有法子,因為從小確實溺愛這個妹妹,雖然她無理取鬧,但一旦犯起拗來,只能由她。
次日一早,言少梓果然就來了,一見洛衣便道:“你怎麼跑回娘家來了,大媽和三媽都問我呢,父親才過世,家裡忙得一塌糊塗,你還使小xing子添亂?”
洛衣自幼便是被捧在手心裡的,雖說喪母,但從小洛美一直非常疼愛她;嫁了言少梓,也是寵她的時候多。何曾受過這樣色厲聲疾的質問?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只叫:“姐姐,他欺侮我!”
洛美忙勸她,又勸言少梓:“有話好好地說,洛衣膽子小,你不要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