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姐……”李太太yù言又止,最後只是嘆了口氣:“那你可也要早點兒回家,明天還要上班呢!”
李太太走了,屋子裡又靜下來,靜得像墳墓一樣。她坐回沙發上,這是她的老位置,小時候玩得倦了常常就在這領芙蓉簟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上永遠蓋著父親的西裝外套……
她站起來,給蔡經理打電話:“我們還有什麼辦法?”
蔡經理不說話,她也知道自己是站在絕壁上頭,根本早已是無路可走,可是還是想多此一問。
“幫我聯絡簡子俊,我去和他談。”
蔡經理怔了一下,才說:“是。”
簡子俊!她對自己冷笑,沒想到她還可以若無其事地說出這個名字來!簡子俊!
郎騎竹馬來,繞chuáng弄青梅。
兩小無猜的年華。
“俊哥哥,我長大了就嫁給你。”
“那當然,我們兩個人最好,我當然要娶你,你當然要嫁給我。”
……
這種痛一直痛入肝腸,痛入骨髓,痛得五臟六腑都扭曲了……
第二天蔡經理才得到答覆轉告她:“簡子俊的秘書說他沒有時間。我想是他不想見你。”
不想見她,那麼她是否該覺得可以聊以自慰?他起碼心虛,覺得有愧於她,所以不敢見她?
錯了!大錯特錯!是他根本就不屑於見她。她今天算什麼?一點兒利用價值都沒有了,她憑什麼來耽誤他寶貴的時間?
她冷汗涔涔。父親一手創下的基業絕不能落入這個人手中。就算玉石俱焚,她也不會讓他踏進這裡,在父親的國土上耀武揚威。她不允許!在這一秒鐘內,她就下定了決心,她決定孤注一擲了,反正她什麼都沒有了,她輸得起——只不過還有一條命罷了!
“那好,替我聯絡易志維。”
蔡經理吃了一大驚:“易志維?傅小姐……”
“告訴易志維,我想和他談談。”堅定的口氣更像是在告誡自己什麼……反正……她早就生不如死了……
反正……她早就一無所有了……
易志維也不肯見她。的確,易總裁日理萬機,哪有空來答理她……傅家現在是落水狗,人人都想再打上一竿,只怕它不死!
她想盡了辦法,自己給易志維打電話,從總機到秘書室,一層一層地通報上去,最後是易志維的助理彬彬有禮地告訴她:“易先生目前不在台北。”
她真是要絕望了。
這個時候李太太想出了辦法,她在八卦雜誌上看到一篇關於易志維的文章,文章里提到易志維有一個癖好——每天早上到淡水高爾夫俱樂部去打幾杆球。
淡水的這家俱樂部,是台北附近最有名的銷金窩,非會員想要入內比登天還難。可是傅聖歆有會員卡——應該說是她父親的會員卡。這家俱樂部每年審定一次會員資格,jiāo納高達數百萬元的會費,然後再發放這一年的新卡,這種會員卡是身份的象徵,所以傅良棟雖不喜打球,亦年年申請——沒想到今年卻派上了用場。
傅聖歆一清早就去球場守株待兔,果不其然,七點多鐘就看到易志維那部銀灰色的林肯駛入了停車場。
她的心怦怦地跳著,眼睜睜地看著司機下車,打開后座車門。卻是位裊裊婷婷的美人先下了車,傅聖歆認出來了,是影星祝佳佳,與易志維神色親昵,她只得徑直硬著頭皮迎了上去:“易先生。”
易志維揚了揚眉,不太高興似的。不過他是世家子弟,講的就是風度,所以仍禮貌地含笑問候:“傅小姐,來打球?”
寒暄了這一句,立即想挽著美人走開。傅聖歆卻急切地說:“易先生,我只占用你五分鐘。”
他聳聳肩:“我很忙。”
她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不至於忙到連五分鐘時間都沒有,對吧?”
他笑了一下:“好吧,我就給你五分鐘。”轉臉對祝佳佳說:“去那邊叫好早餐等我,我馬上過來。”然後他抬腕看表,看樣子真的要倒計時了。
她舔了一下gān澀的嘴唇,艱難地措辭:“易先生,現在只有你可以救華宇。我可以把手頭三成的股權以一個象徵xing的價格賣給你,你做執行董事。”
他又笑了一下:“謝謝。我不感興趣。”
“易先生,華宇並不是無可救藥,它一直是藍籌股。如果你給我們個機會,我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