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他的手指伸進衣袖,緩緩捻出了一張紫色的符籙,那張紫符一出,甚至還未曾祭上空中,屋子內已經交織亮起耀眼的銀色閃電,電條抽在渡朔赤果的後背上,把他整個人抽得趴回地磚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一隻強壯有力的手掌憑空出現,突然握住了國師持符的手腕。
皓翰高大的身影在國師身邊顯現,他握住了國師纖細瘦弱的手腕,皺著眉頭,「主人,手下留情。渡朔已經撐不住了。」
妙道將臉轉向身邊的使徒,「今天,是連你也打算反抗我嗎?」
「不,我沒有反抗您的意思。我族崇尚力量,從您打敗我的那一天起,您就是我崇拜的對象。」皓翰看著國師的面色,緩緩鬆開他的手,在他的身前跪下,「主人,那只是一隻弱小的狐狸,為了生存長年混跡在人類的教坊中賣藝為生,也沒有查出什麼傷人的惡行。您何需動怒至此,仔細傷了肉身。」
妙道真人扶著桌案坐下,聲音裡帶著嘲諷,「沒了這具硬撐了這麼多年的肉身,契約自然解除,不是正中你的下懷嗎?」
口中這樣說著,終究還是收起了指訣符籙。
「你進來有什麼事?」
「回主人的話,上一次來過的那個小姑娘從塞外回來了。路過京都,上門求見,此刻正等候在大門外。」
「哦這麼快就辦完事回來了。看不出來,那個小姑娘還懂得前來拜會,也算知禮數,讓她進來吧。」妙道一揮衣袖,地面上一動不動的渡朔身形開始變小,最後被壁畫牽引,沒入壁畫中去,水墨畫就的壁畫某處,多了一個身束鐵鏈,匍匐於地的小人。
袁香兒和南河來到豎立四方神像的廣場。
到了這裡,南河被結界阻擋,就進不去了。
「你別害怕。」
「你不要怕。」
兩句幾乎一模一樣的話同時響起。
袁香兒啞然失笑,伸出手握住了南河的手掌。比起自己的手,那張手掌既寬大又溫暖。帶給她安心。
在袁香兒的印象中,南河還是一隻幼狼的模樣,應該由自己抱著他,保護他,安慰他的惶恐。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小狼已經真正成為了眼前這個男人。
長腿,蜂腰,精悍,力量強大。
他此刻站在自己眼前,可靠而有力,目光堅定,一心想要保護著自己。
「你進去以後不要怕。」南河看著她,那雙眸里真的有細細星光,「若是遇到什麼事,就通過契約喊我。我一定能夠趕進去。」
「嗯,我喊你。」
被人保護的感覺真好,有一個能夠彼此信賴,相互守護的人,是一生的幸運。
這一次來迎袁香兒入內的果然不再是渡朔,而是一個容貌古怪的老者,他披著一身有著褐色羽毛的大衣,四肢像是枯枝一般纖長乾瘦,鼻子如同鳥櫞一般突出,他只說了一句,「隨我來。」便佝僂著脊背,拖著長長大衣,一言不發地在前方帶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