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可真的想好了?」袁香兒看著那個柔弱的女子,「我來的時候,冬兒還在哭呢。」
「冬兒。」林氏慌亂的眼神幾乎無處安放,她擦了把淚水,最終還是站起身來,向著袁香兒行了個禮,「是我一時糊塗了,冬兒還等著我呢,再難也不能將她一個人丟下。還請您帶我回去。」
這裡正悄悄說著話。
糊著窗的銀紗透出了一條巨大的剪影,窗外似有什麼東西遊動而過,長長的黑色剪影搖擺身軀出現在窗紗上。而屋內的人視而不見,似乎沒有注意到這樣的怪物就在自己的窗外游過,又從正門處搖擺著尾巴懸空遊了進來。
那是一隻懸浮在空中的大魚。
袁香兒隨手扯了一件華袍頂在頭上,伏低了身軀。黑魚慢悠悠遊過所有人的頭頂,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掌下來。袁香兒將身邊的林氏輕輕拉了拉,黑魚蒼白的手就掠過林氏的頭頂,一把抓住了一個男子迅速向外飛去。
大廳在片刻的寂靜之後,再度恢復了喧譁熱鬧,繼續那種紙醉金迷的享樂,
袁香兒頂著披在頭上的華服,看著那條魚消失的方向,遠遠跟了上去。
那條魚向著一處高台去了。
袁香兒跟在後面,上了數層蜿蜒旋轉的白玉台階,台階的最頂處是一個堆瓊砌玉的露台,露台上有人,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妖魔的聽力都十分敏銳,袁香兒不敢再靠近。她躲在露台下的一根柱子後,脫下了手上戴著的戒指,微微施法,將戒子變大,戒圈內現出了露台上的情形。
露台之上,一位身著白袍的中年男子,被法陣壓制,身在法陣中動彈不得,
黑色的大魚搖曳到他的面前,把那個人類的生魂丟在他的面前,
「吃下去。」妖魔獨特的嗓音響起。
被限制了行動的白衣男子苦笑一聲:「丹邏,我是人類,即便你有辦法通過吞食自己同類的生魂延續修為,我也絕不可能這樣做。你怎麼還是搞不明白呢?」
袁香兒驚訝地張大了嘴,這個中年男子她越看越眼熟,此刻才發覺他就是河伯素白中年時候的模樣。只是自己剛剛才和河伯分別沒多久,他的模樣怎麼就從垂垂老矣變得年輕了這許多呢?
那隻黑魚繞著柱子在空中轉了一圈,突然化為人形,一身黑衣,眉染窄紅。
他並不想多話,一手抓住素白的衣領,一手亮起法決,就要不管不顧地煉化那可憐的人類生魂,將他硬塞給他的朋友。
「阿邏!」素白喝住他,
「素白,即便是你,也不能太過分。」黑夜丹邏凝起雙眉,眉心窄紅如針,渾身魔氣蒸騰,「我族的天賦能力,能煉生魂為己用。多少人類的修士想要以此突破瓶頸,提升修為。苦苦求到我的面前,我都懶得搭理。如今,你竟然拒絕我!」
「阿邏,我們是朋友。」素白盯著眼前的妖魔,緩慢而堅定地說,「這麼多年了,你至少應該明白什麼是朋友。朋友之間,最重要的是彼此尊重。」
丹邏雙眉倒豎,妖氣衝天,迸發出來的洶湧氣勢鼓動得長發飄搖,衣襟獵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