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時入內居住幾日。
此刻的桌中世界已和去歲全然不同,不再是單調無邊的荒野丘陵。
花木成圭,草長鶯飛。藕花湖上,荷葉田田。湖邊木屋數楹,軒窗臨水。
或有烏圓頑皮,領一眾小妖呼嘯而過。
或有野鶴橫渡,狐曲悠悠。
湖面之上一隻天狼伴著袁香兒水枕輕舟,風船解月,懶問人間世事。
這一日,袁香兒在搖搖晃晃的扁舟內小憩,
她明明閉著雙眼,卻似乎又能看見外面的世界。
船頭上出現了一位身著白袍的老者,正笑盈盈地看著她。
「素白前輩,你怎麼來了?」袁香兒爬起身來。
「今日老夫是來辭行的。我心愿以解,再無牽掛,可往來生。」素白攏袖行了一個大禮,「先生所為,素銘感五內,卻無以為報,或有一言相贈。」
「尊師困於南冥,非人力所能及。但得徒如此,惠澤眾生,合應有綿綿福萃,或現一線生機也未可知。」
袁香兒一下從夢裡醒來,朗朗乾坤,淼淼煙波,四野無人,唯有南河在舟頭打坐。
哪裡有夢中河神。
尊師困於南冥,非人力所能及也。
夢裡,那位前輩似乎這樣對她說。
……
袁香兒趴在小舟的邊緣找尋水底的丹邏。
人身魚尾的妖魔慢慢在水草叢中滑過。色澤淺淡的魚尾紗絹一般搖曳在幽暗的湖底。
作為水族,一度失去了最為重要的尾部,丹邏曾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但那個人類卻將他安頓在這片水域,為他設陣療傷,時時看顧。
時隔數月,斷尾已經逐漸恢復,他依舊在活在這個世間。
丹邏浮上水面,露出半截面孔,一言不發地看著船上的人。
袁香兒取出兩個酒盞,「聽說你喜歡喝酒,我特意準備了一壺秋月白。喝一杯嗎?」
她注滿兩杯酒,向前遞出一杯。
浮出水面的妖魔慢慢靠近,繞了半圈,終究看著她不說話。
袁香兒傾倒酒杯,將酒水倒入湖中,「我就當你喝過了。跟我來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攤開手心,一團瑩瑩發光的魚線抽出絲來,向著遠方蜿蜒而去。
「素白前輩的魚線,可尋想尋之人,可解無解之路。」袁香兒看著丹邏,「你知道我此刻心裡想的是誰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