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猶如一頭頭饑渴難耐的猛獸, 爭先恐後的從窗縫中鑽進來, 肆意的啃食著雲棲溫熱的臉龐, 疼得雲棲不禁縮了縮脖子。
好冷!
雲棲慌忙停手,沒將窗戶開的更大。
窗外一片白玉茫茫,所見之物皆被冰雪覆蓋。
整個世界仿佛都失去了稜角, 世上的一切髒污似乎都能被這片瑩白洗滌。
而事實上,在這片雪白之下,稜角和髒污都還在。
一場雪而已,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她, 吳才人,景嬪, 還有整個毓秀宮的人, 如今所享受的不過是短暫的安穩而已。
說不準未等眼前這場雪化盡, 某些人便又會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累啊……”
雲棲幽幽一聲嘆, 雙目失焦,盯著窗外的某處發起呆來。
直到窗前一株海棠樹的細枝,因背不動身上的厚雪而“咔吱”一聲折斷,從高處跌落,雲棲才驚得醒過神來,也才想起她打開窗戶不是為了頂著寒風發呆, 是想瞧瞧天色。
零星的碎雪漫無目的在空中打旋飛舞, 雲棲抬頭望著被層層烏雲遮蓋, 通過雲後透出的細微光芒,隱約能辨清位置的太陽,心裡有些驚訝。
瞧太陽此刻的方位,應該是午時前後。
她竟一覺睡到了這個時辰?
這廂,雲棲正有些恍惚,忽見阿阮提著一個食盒打窗下走過。
見原該關的嚴嚴實實的窗戶竟開了,又見雲棲站在窗口,阿阮不由得“呀”了一聲,像是嚇了一跳。
但被嚇了一跳的阿阮很快就回過神兒,沖雲棲一笑,“睡醒了?”
卻沒等雲棲回應一聲,阿阮便又變了臉,蹙起一雙柳葉似的眉毛催促雲棲說:“外頭冷得很,快關上窗戶,別站在窗口吹風了。”
阿阮就是這樣的性子,率直的過分,喜怒哀樂總是那麼鮮明,全都寫在臉上。
趕著雲棲乖乖聽話,將窗戶重新關了個嚴實,阿阮也提著食盒進了屋。
阿阮腳步匆匆的來到桌邊,將手中偌大一個食盒穩穩的放在桌上,然後便打開盒蓋,將盒中的吃食一樣一樣擺上桌,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說不出的精幹。
“雲棲快來,這個時辰你也該餓了。”
不必阿阮張羅,雲棲已經挪到了桌邊。
她瞧著眼前這一桌頗為豐盛的飯菜,頓了頓才問:“阿阮,這會兒已經午時了?”
“是已經午時了。”阿阮應道,“雲棲,你昨兒一定是累壞了,才會一覺睡到這個時辰。你這一覺睡得可還解乏?身上舒服些了沒有?你……罷了罷了,我不問你這麼多了,你快坐下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