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幅樣子在紀凌風的眼中,又何其刺目寒心!
就在剛才從暗影那裡得知,少年竟然在昨天暗地裡派出扶蘭,去那客棧後,紀凌風就一瞬間明白了過來,果然少年心中有人,正是自己昨天上午所見的那個人,難怪少年當時掙扎了一下,想必是不願意被心上人看到和自己如此親密……
而少年即使嫁給了自己,昨夜還同自己這般……,但是仍然對對方念念不忘。
然而他沒有想到更讓人心如刀絞的還在後面。
他站在窗欞邊,透過那單薄的綾紙,可以清晰地看見扶蘭將懷中的香囊交給少年的模樣。
而主僕二人都對這個香囊十分重視,不僅拿取的時候小心翼翼,就連看,也要看上數遍!
這不是睹物思人又是什麼?
一想到這個詞,紀凌風恨不得將那香囊直接從少年手中摳出來,但他一動也未動,因為他無比清楚又絕望地明白,即使他讓那個香囊從這世間消失地無影無蹤,但卻無法讓少年心中的那個人淡去一絲一毫。
而這才是讓人最為痛苦的。
紀凌風只覺得雙眼一陣泛酸,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想要落淚的衝動,之前的那些猜測都是無憑無據,他每次都這樣安慰自己,不知道是在欺瞞別人,還是在說服自己。
如今終於戳破那一層比這窗綾還薄的假象,但他其實哪裡又不明白何謂自欺欺人,又何謂掩耳盜鈴。
就在這時,他藉以支撐的窗沿忽然一松,發出了些許的響動,才讓紀凌風回過神。
只見他一攤開手,手心紛紛落下了大量的木屑,轉眼間又飄飄散散,隨風湮滅,原來他剛才不知何時將此處窗沿捏碎了。
然而紀凌風下一刻就想到,少年應該也察覺到了,果然他一抬頭,對方已朝此處望了過來。
當看到對方那如靜如清潭般的眼神,仿佛能照出自己清晰的倒影,明知道對方是看不到自己的,紀凌風還是下意識地想要躲開。
紀凌風並不怕少年洞穿他那淺薄至極的心思,他對於少年的愛意從來沒有想過隱藏的一天,在愛上對方的那一刻起,他一向積雪的容色化作春流,常年冷寂的心跳就忽如雷鳴,他從來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只是他擔心的是,即便一切都昭然若揭,對方仍然無動於衷。
但紀凌風並沒有避開,他看著少年的那雙眼睛,他就知道自己從來沒有想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