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豫青道:不错,就是小燕风。黄老七描述的此人身高相貌,基本与小燕风一致。
狄敬鸿和刘博恩只觉那哑女面熟,但都没有想哑女是个男人乔装的。
章豫青道:他之所以扮成哑女,肯定是怕露陷了。黄老七之死,八成是小燕风所为。怕是你们昨日从荷花巷跑出来,他就一直跟着你们呢。
魏洛道:这就对上了,鲁林失踪,市井都传是他惹了欧阳家,吓跑了或者是被欧阳家暗中做掉了。可你们到了扬州之后,到处找鲁林,自始至终,欧阳家都没有出过面,也没有任何动静,他们根本就不关心此事。这说明,传言非实,鲁林跑,是他自己想跑,没有人逼他。否则,凭着欧阳家的势力,即便他跑去长安,想要做掉他也易如反掌。
章豫青道:那他费尽心思跑去长安做什么呢?
魏洛道:这就得问小燕风了,听口音,小燕风肯定是长安来的。我打听到的小道消息,也确实如此,他两年前到的扬州,初来乍到就勾|搭上了欧阳建光。据说为了引起欧阳建光的青睐,还曾故意挡着欧阳建光的轿子大闹了一场,小燕风勾|搭人有一套,当场就被欧阳建光抱上轿子带走了,此事扬州城人人皆知。
章豫青道:长安小燕风这是冲着欧阳家来的,来之前就算计好了。
魏洛道:我试过那小燕风,功夫了得,可以与我抵上几个回合,欧阳建光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小燕风善用毒,会易容乔装,是个狠角色。这种人能委身于欧阳,逆来顺受,被他随意使唤,肯定是有目的的。
章豫青道:我下山一趟。
狄敬鸿等人也起身道:你去哪里?
章豫青道:去欧阳家。小燕风的目标绝对不是那颗夜明珠,他们到底拿走了什么,我得亲自去问问杨氏。
狄敬鸿急道:子彧怎么办?我们得赶紧去救他,夜长梦多。
章豫青道:晚些时候有人会来给你们送信,你们接到信之后,去约定地点等我,那时候便已经有对策了。他按了按狄敬鸿的肩膀,稍安勿躁,子彧是观澜的人,刺史不敢把他怎么样。说罢,他拍拍狄敬鸿的肩膀,提剑下山。
章豫青走后,几人在观音山等消息,迟迟不见来人,眼看天要黑,狄敬鸿急的团团转,魏洛,豫青不会也出什么意外吧?要不然,咱们下山去探探消息?
魏洛道:豫青有了安排,我们再等一等,贸然下山,怕打乱了他的计划。敬鸿,我知道你心里急,我们心里也很急,但现在我们只能稍安勿躁,等豫青的消息。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线索,眼看就要突破了,定要小心,否则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狄敬鸿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叹气,手上抱着久奇,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一边哭一边说,我怕子彧受苦,他还病着呢。
魏洛安慰狄敬鸿。刘博恩指着远处,道:你们看,有人。
他远远看见有人骑马飞奔而来,狄敬鸿和刘博恩均看清了来人,宋毅?
刘博恩迎上前去,宋师傅,你怎么来了?
宋毅抱拳,道:小将军让我带你们下山,他已有安排。
魏洛上前两步,抱拳道:宋将军。
宋毅这才看清楚了魏洛,司天监?听闻皇上到处找你,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
魏洛道:宋将军不也是吗,宁可守在这小城做个铁匠,也不愿意回长安。
狄敬鸿和刘博恩都问宋毅,你竟然是将军?
宋毅叹气,道:说来话长,我在朝中得罪了人,怕给老将军招来麻烦,只好躲到此处夹着尾巴做人,想必是你们与小将军提起了我,今日小将军才找到了我。
小将军让我打探消息,我打探到欧阳建光晚上要请刺史吃酒,欧阳建光是个闲人,他请吃酒多半是花酒,没什么正经事情。再说,欧阳家上通盐铁使,平日不怎么待见刺史,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要吃酒,小将军觉得可能与牢里那位判官有关,让我带你们赶快下山去准备救人。
未等宋毅招呼,狄敬鸿已经急匆匆领头跑了。他心里急,恨不得马上飞到甄子彧身边去。
第66章 失珠寻椟
距离扬州府衙百余步的岔路口, 是去欧阳建光私宅的必经之地。章豫青指挥布阵埋伏, 沿街屋顶上,五步一人。
众人等了半个时辰,府衙门口未见动静。
夜已深, 府衙周边没有坊市,漆黑一片。又是一个阴天, 半颗星光不见, 夜幕像鬼魂一样笼罩着人心, 凶狠又压抑。
狄敬鸿焦躁的喘了两口气,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声音不大,却打湿了眼睛, 模糊一片。狄敬鸿死命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手指扒着房檐, 浑身不停地颤抖, 指甲生生扒出了血痕。十八岁,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哭过, 今天实在忍不住。
他后悔, 后悔昨夜莽撞伤了子彧,更后悔自己没有学好功夫,白白浪费了十八年的时间。若不是自己整日游手好闲, 不求上进,不学功夫,不肯背书,便不用子彧处处替自己操心,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魏洛踮脚落到他身边,悄无声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快出来了。魏洛没有定点埋伏,他轻功好,负责侦查府衙内的动静,向众人传递消息。魏洛说完,又用力捏了捏狄敬鸿的肩膀,子彧好好的,放心。
狄敬鸿转头看魏洛,魏洛点头,给他信心。
狄敬鸿摸了一把眼泪,小声问他,等豫青的信号出手吗?
魏洛压低声音,道:先不要动,还有其他人在场子里,豫青让咱们看看情况,等他指令。
狄敬鸿环顾左右,没有发现丝毫动静。
魏洛指指下面,道:巷子里呢。
狄敬鸿问,什么人?
魏洛道:我也不清楚来了,趴下。
魏洛将狄敬鸿的脑袋按了下去,街巷里瞬间人声嘈杂,四五个衙役压着一辆囚车,向前缓步行进,囚车里站的正是甄子彧。不过一天的功夫,甄子彧似乎更瘦了,夜风吹过他的袍子,削型见骨。
狄敬鸿声音哽咽,道:这么晚了,他们要把人带到哪里去?
魏洛道:不太清楚,看看再说。肯定是去欧阳建光的私宅,或者,准确些说,是将人找个由头带出府衙,让欧阳建光的人堂而皇之将甄子彧劫走,魏洛没有忍心告诉狄敬鸿。
无缘无故弄丢一个嫌犯,刺史也交代不过去,但若是嫌犯被人劫走了,那便不是刺史的过错,顶多算是意外。杀害黄老七的嫌犯在逃,命案就成了一桩悬案。这样一来,甄子彧就成了在逃犯,欧阳建光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关起来,就算把人关上个十年八年,也没有什么风险。
退一万步,就算是被人发现了,欧阳建光也可以说,这个在逃犯隐藏身份,蒙混骗人。到时候,谁会相信一个杀人犯的说辞呢?
甄子彧一整天滴水颗米未进,精神萎靡,在囚车里站不稳,他又不得不强迫自己站住,刚站稳脚下就打滑,看得狄敬鸿又是泪眼婆娑。魏洛,我们去救子彧吧,求求你了,我等不下去了。
魏洛长呼一口气,敬鸿,你别看了,低下头。
有兵器打斗的声音传来。
接着,有人声:别伤着犯人,都给我当心些。
狄敬鸿忍不住又抬头,街上一伙儿蒙面人已经与衙役交锋。两伙人斗的并不激烈,押车的衙役都是怂|蛋,那一招一式就像是摆花架子一般,没抵挡多久便扔下甄子彧四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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