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對此說什麼,拍胸脯保證一定能做到?當然不會有人去做這個。以天子如今的情形而論,熬過這個冬天其實也不是毫無可能。相對的,明天就病情危急,眾人束手無策,這似乎更不是沒可能的事。
不過與此同時,大家多少心裡放鬆了一些。如果只是保住一個月的性命的話,這些太醫其實也不是做不到——放開手腳施針用藥,不用考慮日後的後遺症(人都死了,還考慮個屁的後遺症),那種虎狼藥、激發最後的生命力的藥也能用的話,將人在鬼門關上拉住並不是做不到。
只是話是這麼多,真到了那樣的關頭,大家又會有些猶豫了。畢竟他們不止需要考慮到天子的願望,還得承擔起宮中其他貴人,太后、皇后這些人的期待。縱使天子已經到了沒有資格考慮『日後』的關頭,他們也不可能隨意做決定的。
「唉!」有人嘆了一口氣,但沒有接著說什麼。大家明白這嘆氣的含義…他們難吶!但不會有人說出來。畢竟現在的情況,沒有人會隨便說什麼,說不定就說到什麼不該說的了。
與此同時,天子寢殿內殿。皇后進去陪了天子一會兒,劉啟搖搖頭道:「皇后辛苦一夜了,回去休息吧。」
王皇后推辭說自己不辛苦,道:「臣妾侍奉陛下。」
劉啟不接這話,只是重複了幾次自己的意思,王皇后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眠不休地一直在這裡照顧,最終只能告退。
等到王皇后離開了,劉啟又對之前停了念書的宮人道:「繼續念。」
整日躺在榻上,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做不到,天子唯一的消遣也就是聽聽宮人讀書了。
天子身邊的貼身宦官朱孟此時捧著托盤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歡喜的要不得:「陛下,不夜翁主之家信至矣!」
按照時間推測,這時候陳嫣應該已經在回長安的路上了。不過以此時的通信條件,必然是有時間差的,所以這書信應該是陳嫣離開不夜縣之前派人送來長安的。
天子原本平靜如同湖面的樣子立刻被打破了,這就要起身。旁邊的宮人唬地嚇了一大跳,連忙去扶。
有宦官道:「陛下,小的念信!」
劉啟卻是目光比任何時候都有神,道:「朕自己看,書信拿來!」
雖然有些擔憂天子的精力,怕天子因為而耗神,但也沒有人敢在這件事上勸說。所有人將目光投向天子身邊最為受寵的宦官朱孟,希望他能站出來說點兒什麼。但是朱孟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徑直將竹簡書信交給了天子。
朱孟當然知道這些人的擔憂,但他並不贊同在這件事上違抗天子的意思。
自從當今天子病危,幾乎所有人都被牽動了,而在這件事中被直接影響到的,其實不是別人,正是他們這些宮人!特別是天子身邊靠的最近的這一批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