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阿嫣…」松木香氣包圍住了陳嫣,她就這樣在大舅的被子裡呆了一晚…大舅自然是一夜沒能休息。
她昏昏沉沉的時候只聽到大舅在發脾氣!
「不能為翁主治癒疾病,如今就連止疼也不成,要你們何用!」天子之怒,誰敢承受呢?幾乎所有的太醫都嚇的伏跪在地,頭都不敢抬!
然而大舅卻沒有因此消氣,反而更加冷了,大罵道:「爾等這些太醫,本也是地方上的神醫!可一旦徵召成為太醫,就變得畏手畏腳!平常診治,除了會讓人喝一些沒甚藥力的湯藥,少用些飯食,還會做什麼?庸庸碌碌,庸醫!!…」
天子罵聲不絕,說實話,這種情況在當今天子少年時代以後已經很少見了。當年劉啟還是太子的時候能夠一棋盤砸死吳國太子,可見性格裡面衝動的一部分,然而也正是因為當初的衝動,為了洗去這樣的印記,在他登基成為天子,便一直是個頗為溫和的人…好叭,對朝中重臣、王公貴族什麼的還是挺厲害的。
但對底層小民,身邊侍奉的,總之就是一些與大事不相干的人,是真的很和藹了。
他自己是一個常常和太醫打交道的人,他的身體這麼些年來越來越壞,太醫們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基本上也就是保守治療。他早就知道這些太醫們的行事習慣了,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也沒有說過什麼。
但是這一次卻因為陳嫣的關係而大發雷霆!
這個時候無人敢勸…天子真正發怒的時候所有人都只能戰戰兢兢地躲避而已!
「大舅…」陳嫣小小地叫了一聲,聲音不會比一隻小貓崽子更大了。
劉啟本來在罵人的,卻一下止住了。那些挨罵的太醫,原本還有更嚴厲的處罰,結果也不了了之了。
陳嫣第二天醒來,其實有些不記得之前夢裡夢到了什麼,只隱隱約約記得依舊是關於大舅和她自己的。然而摸了摸臉,已經是濕漉漉的了。
「大舅…」
又兩日,趕在長安城門落鎖之前陳嫣一行人總算抵達。而這個時候去宮裡,其實已經遲了,因為宮門已經上鎖。按照規矩,宮門一旦關閉,任是天王老子也沒有再開的道理。
但是規矩只是規矩而已,理論上來說,天子隨口一句話就是新的規矩了!只要天子發話,區區一道宮門又算得了什麼!
當不夜翁主回長安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宮中的時候,沒有人敢耽擱。就算天子已經躺下,就算太醫吩咐過要如何小心天子的休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