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的時候,顏異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雖然之前他就臉色很差了,但現在卻是在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差。
楊神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大概是這個故事裡的男女主人公自己都認識,甚至都成了自己的病患,這讓他有了不一樣的反應——他很清楚地想起了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在過去的人生里,他曾經為之痛苦悔恨過的……
後來,他以為自己已經走出了那件事帶來的影響,但如今,現實卻告訴他,一切還沒完!即使他已經不再年輕,老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一旦有一個引子讓他想起那些,他一樣會感受到曾經的那種悔恨。
原來不是遺忘,而是埋的深了些…
他在傷害顏異,即使他一個字壞話也沒有說,但是他很清楚他在傷害對方!他經歷過顏異現在經歷的事情,所以知道什麼樣的話是最能傷害到對方——他的每一句話都淬了劇毒。
「其實那便是最後一場雪了,只是也不知道不夜翁主如何想的,依舊覺得還有雪。那段日子一日暖過一日,本來春光明媚再好不過,對於她病情好轉也有好處,然而卻是每每暖一些,多一日旭日東升,不夜翁主的臉色就要蒼白一分。」
「…最後,冬日的裘衣被換下,不夜翁主這才不再等『最後一場雪』,也是那之後,病情才真的好轉。說起來,那可是病了數月,真正傷了底子…也就是不夜翁主這樣的身份了,一般人家的女郎哪能如此周全醫治。」
「若是差了一點兒,說不定性命便沒有了。」
「顏中丞說說看,一場雪有什麼好等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顏異再次咳嗽個不停,原本離的稍遠的婢女甚至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這個時候連忙上前替顏異順氣。
「這…楊先生看看我家公子!」婢女十分著急,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顏異手中的絲帕摔了下去,上面殷紅一片。這下婢女真的被嚇住了,連手都在打哆嗦。
「慌什麼…」楊神醫瞥了婢女一眼,伸出手去給顏異號脈,過了一會兒道:「無事,不過是咳嗽的厲害了些。按著原本的病情,什麼時候咳出血來也不稀奇!」
說著就讓婢女照看,自己則去重新配止咳藥——他其實知道,他對顏異說的那些話,那些實施的傷害,都是他想對年輕時候的自己做的。現在拿來對付顏異,有一些遷怒的一些。但那又怎樣呢?他本來就不是一個道德多麼高尚的人。真的做了這樣的事,也不見得有多少心理負擔。
也就是現在,重新想起自己是大夫,顏異是他的病患了,這才開始做起本質工作。
很快,他配的新藥就送到了顏異面前。
說實話,他以為顏異會拒絕這碗藥的。原本的他就能不在乎性命了,現在面對更深一層的痛苦——當他知道自己曾經傷最不願意傷害的女子到何等地步的時候,這種痛苦理所當然地會達到新的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