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完了飯,也不開口放她走。撤碗筷的事情自有其它的下人做,並不需要她動手,他不放話她不敢走。
她低著頭,盯著自己有腳尖。
千層底灰面的布鞋,鞋面厚實針腳細密,這是惠清師叔親手做的。憶起山中的師叔和師姐妹們,她心中湧起淡淡的惆悵。
雖然不是她的人生,但她能在記憶中感受到那種與世隔絕的寧靜。
守在門外的燕執暗自咋舌,斷院住的這位姑娘好生了得。居然一而再再而的讓侯爺破例,著實令人佩服。
明語不知道侯府的燕總管會佩服自己,她只知道自己姓季的不讓自己走,肯定還有其它的事情。
果然,季元欻如老僧入定般沉思一會,緩緩開口。
“你不想知道自己家人的事嗎?”
“我想知道,侯爺會告訴我嗎?”
“你如果相問,我自會告訴你,你確定自己想聽嗎?”
這人有病,有話就說有屁快話,兜圈子吊著人玩很有意思嗎?分明是他自己想說,硬要等她開口相求。她偏不如他所願,憋死他。
她不說話,季元欻冷色越發冰冷。
“你可還記得先前我提起過曾經被人收留過的事情嗎?”
“記得。”
“呵…那個收留我的人就是你的外祖父,忠勇侯君臨淵。”
明語看著他,似乎恍然大悟。
她的表情取悅了他,他眼裡的戾氣盡散,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在回憶,又似乎是在緬懷。那種大仇得報的傲然與蔑視漸現,眼神朝她睨視過來。
“你君家…”
“我君家收留了你,你便是挨過餓受過欺,可你仍然活著。如今你貴為侯爺,大權在握高高在上。可我的家人呢?他們都死了,為什麼?”
她突然截斷他的話,反過來質問他。
他目光冷凝,緊抿著唇極為不悅。
“為什麼?自是得到應有的報應。”
“報應?你說是報應?沒錯,確實是報應。錯就錯在我外祖父不應該多管閒事,不應該冒著被你的仇家記恨的風險收留了你。如果我猜得沒錯,昨天那個自稱是我二姨的人就是偷偷接濟你的人吧。還真是好人沒好報,壞人遺千年。”
“你敢說他們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