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答案,並沒有讓符昭願放棄。她臉上揚起一絲笑容,語聲卻無比苦澀,看著王珣說:“沒有長樂丹,時時刻刻擔驚受怕地活著。你看看我現在是什麼模樣?”
“起碼你活著!”王珣絲毫不為所動,語氣堅決道:“服用長樂丹,無異於飲鴆止渴。長樂……不過是說得好聽!這幾日你對我和謝歡都避而不見,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就是等著這一刻讓我心軟?你還是死了這條心罷,我不可能親手把你送上死路!”
符昭願沒有說話,許久之後,她才低低的問:“我這樣那又和死有什麼區別。當年你陪我看過曇花,可還記得我當時說的話?”
王珣抿唇不語。
符昭願剛來王府的時候,他還在為父母守喪。
自打王紹坐上家主之位,自己從長房嫡子變成要仰人鼻息生活的孤兒。那段時間是他最難熬的時候,整個王家對他的態度都變了樣,就連王珍王琛在柳氏的**下也不再同他親近。
唯獨這個外來的表妹時常大著膽子偷偷來找他,也不怕生,甜甜的喊他長兄,厚著臉皮央他從外面給她帶東西。作為回報,她總是做些奇奇怪怪的小物件給他。自己那時只把她當做消遣的寵物罷了,高興時就逗弄一下不高興就冷著臉不理她。
府上對符昭願的風言風語有很多,柳氏時常變著法刁難她。偌大的王府,她如同一個可憐蟲,無父無母,無人關心,任人欺凌。不知是不是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王珣漸漸接納了她。有個人陪伴,日子倒是變得不再那麼難熬。
符昭願的存在,成了他在王府里唯一感受得到的溫暖。
有一年夏日,她種了一株曇花,日日候著花期。聽人說曇花只在也里開放,符昭願那段時間,便是夢中醒來,也會去瞧上幾眼,生怕錯過了花期。
直到一天深夜,夏蟲啾鳴,她悄悄捧了那盆曇花來找他。兩個人圍坐在窗前,看著那花骨朵一層層地綻放,高潔優雅,猶如將生命中所有美好都在這一刻展現。
可到了子夜,曇花便在最絢爛的時刻迅速凋謝。
他不禁有些惋惜。
符昭願卻笑著說:“它在盛極凋零,剎那芳華,反倒讓我們更加驚艷它的美好,還有什麼可惋惜。”
如今她舊事重提,就是想要用花自喻。
王珣心裡泛起波瀾,那些回憶於他來說都彌足珍貴,可還不足以讓他對這件事做出讓步。他目光柔和下來,溫聲對符昭願說:“你說過的話,我怎會不記得。曇花固然短暫,可往後歲歲年年照常還會綻放,而你的命卻只有一條。穗穗,你再等等,真定道長這次去烏孫就是為了給你研製新藥。我們並非長樂丹不可。”
“我這樣,在皇宮裡遲早會露出馬腳。我需要時間打點好宮裡的事情,之後就帶著無雙離開。我現在的狀況,等不得蕭豫醒來。我不求多給,只要給我一個月的量,這總可以罷?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不提長樂丹之事。”符昭願說罷,懇切地看著王珣。
王珣露出幾分猶豫之色。
一個月的量對身體雖有損傷,但藥量少並無傷性命。符昭願是個重承諾的人,她說最後一次,那日後必然也不會反悔。且給出的長樂丹劑量輕重,還不是由自己掌控?他大可減輕藥量,魚目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