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豫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承受,可真到了今時今日,他才明白這世間你愛的人將你從記憶里一點點抹去,或許有一日再也記不得你,有多麼痛苦、無助和彷徨。
只是蕭豫將自己這份情緒掩藏的很好,就算符昭願清醒之後,他也從未在她面前顯露分毫。
……
不過事情,在九月末時終於有了轉機。
前往烏孫給尋藥的真定道長,也就是符昭願嘴裡的牛鼻子老道,居然回了洛陽。
他此行,還帶回了一味奇藥,名為黃泉。此藥藥性極烈,服用之後就如同在黃泉走了一遭,不過若是撐過,便能洗髓伐骨,涅槃重生。
只是如今卻不是用藥的好時候,符昭願已經懷胎五個多月,如何能受得住如此烈性的藥。
真定道長捋著鬍子,圍著符昭願轉了幾圈,道:“罷了,再等上幾月,等這肚子裡的孩子生了,再用不遲。”
符昭願肚子已經很大了,坐在藤椅上,眼睛骨碌碌的看著面前這個白頭白須的老頭,只覺得他快要把自己給轉暈了。她打了個哈欠,扯了扯蕭豫的衣袍,“阿豫,我要睡覺啦。”
孕婦嗜睡,就算是符昭願犯了病,也照樣如此。
蕭豫安撫了她一句,抬手給鎮定道長抱了抱拳,感激道:“道長千里迢迢為內子尋藥,蕭豫在此謝過道長。若是能用的到我的地方,道長儘管差遣,我定當竭力辦到。”
雖然身在皇宮,但蕭豫依舊以長輩的禮節相待。
真定道長看了蕭豫一眼,露出幾分滿意之色,半闔著眸子沉吟一聲道:“老道旁的愛好沒有,只貪些酒,聽說宮中美酒佳釀無數,最有名的當數萬斜珠,一滴值數金,不知這傳言是真是假?”
蕭豫沒想到這真定道長居然是個酒痴,不要說萬斜珠,就是將這宮裡的酒都送與他,蕭豫現在都沒有半分心疼的。
他朗朗一笑,道:“我這就讓人帶道長去酒窖挑選,若有中意的,我立刻命人抬些送到道長住處去。”
真定道長搖頭晃腦地嘆道:“妙哉,妙哉。你比這丫頭上道多了,這丫頭可是個鐵公雞啊。”
蕭豫讓宮人領了真定道長去酒窖,這才抱著符昭願去睡。
符昭願躺在玉簟上,本就有點昏昏欲睡,蕭豫正準備給她蓋上薄被,她卻突然“啊”地叫了一聲,然後猛地瞪大了眼睛。
蕭豫心中一驚,緊張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符昭願一雙紫葡萄般晶亮的眸子定定的看著他,十分震驚,好半晌才委屈巴巴地說:“阿豫,小阿豫剛剛打了我一下。”
她怕蕭豫不明白,還下意識去戳了戳自己鼓起的肚子。
蕭豫聞言也是一臉震驚,隨即卻立刻抓住了符昭願的手,怕她真把自己孩子給戳壞了。他伸手去摸符昭願的肚子,似怕驚擾了什麼一般輕聲道:“是哪裡?這裡嗎?還是這?”
他話音才落,只覺得手掌輕輕覆著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微微鼓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