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公帶著一起跟著春獵的太醫到殿內的時候,寢殿內的書貴妃已經哭暈過去了。孫汝靜早就第一時間毅然決然地站到了德妃身邊,扶住了她。
德妃本來這幾日就有些染風寒,如今臉色也有些發白。這發白的臉色倒不是因為害怕,而著實是病了。
一起跟著春獵來的太醫是如今太醫院的掌院劉太醫。劉太醫行禮之後就給宣文帝號上脈了。
劉太醫沉吟半晌之後,說了些與往常一樣的診斷。宣文帝卻笑了。
“朕突然想起來一個事兒,”宣文帝起了一個頭,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朕想起來,劉太醫的髮妻,是書將軍的表妹,是嗎?”宣文帝說完看向了平王。
樓宇本身就是個不經事兒的,從上回一出事兒就丟下自己的部下來看,這會兒嚇得直哆嗦倒是也不奇怪了。他結結巴巴地說話,又點頭,又搖頭。
眾人看著他都心思各異。
書貴妃一生驕傲,在後宮蟄伏多年,先皇后仙逝之後就一直掌管六宮。無論是長相,心性還是手段,都是如今後宮表面上看起來的第一人。但是,就是這樣驕傲優秀的一個書貴妃,教出來的兒子卻是個軟弱無能,好色不經事兒的。
宣文帝卻神色淡淡,好像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孩子是這樣的。
“白銅,”宣文帝說道,“去找個瑜心堂的大夫來。”白銅匆匆出去了。
宣文帝看著殿內的眾人,看著書貴妃的方向說道:“書婉瑜,醒的過來嗎?醒不過來就讓劉太醫給你扎兩針?”
書貴妃應聲倒吸一口涼氣,睜眼可憐巴巴地看著宣文帝。
宣文帝冷笑一聲,書貴妃真情實感地哆嗦了一下。
孫汝靜緩緩看著殿內,不經意間看到了珍妃臉上奇怪的表情。那是一種想笑但又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悲哀。珍妃今晚一直在書貴妃身邊,德妃說話的時候也是一言未發,但不知為何,孫汝靜就覺得珍妃有些奇怪。
今日這事兒看著都像是書貴妃在求謀什麼,和珍妃應該關係不大啊?
而且,有個孫汝靜一直擔憂,但殿內卻沒有一人提起的問題——齊王殿下的下落,為何從未有人提起?
孫汝靜皺著眉頭想著。若齊王是安全的,書貴妃和平王怎敢咬死說是齊王過來找的書貴妃,然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打翻了燭台?但若齊王如今並不安全,下落全無,那宣文帝是怎麼又坐得住,還能慢悠悠地給自己探脈的呢?
孫汝靜想問問德妃,但殿內無一人說話。宣文帝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道在想什麼,書貴妃正在用眼神和平王交流著什麼,德妃則是有些疲倦,半閉著眼睛臉色發白。而珍妃也被慶王夫婦扶到了一邊,靜靜地等待著。
正在殿內眾人心思浮雜,沉默的喧囂時候,殿外傳來了一人大步踏來的腳步聲。孫汝靜豎起了耳朵,這走路的聲兒,怎麼這麼熟悉呢?
孫汝靜悄悄轉頭,果不其然,打簾進來了一身黑色勁裝,瘦高腿長的樓嶸。樓嶸臉上還有一些倦容,但一雙黑眸亮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