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貴妃是事情敗露的凉,宣文帝是被枕邊人算計的凉。
半晌之後,宣文帝對著落鳳說道:“辛苦神醫,還勞煩神醫看看這邊的德妃,剛剛她臉色就有些發白。”
落鳳是江湖人士,本因樓嶸來找他給皇家看病十分不願,但是後來看到樓嶸手裡的藥王谷信物,還是過來了。如今連皇上的脈都摸了,還怕一個妃子的脈?
落鳳又把物件兒拿到了德妃前面,稍稍搭脈片刻之後,又抬眼看了看德妃,臉就拉了下來:“都發熱這麼嚴重了,還在這裡拖著?非要染了肺病才罷休?”
落鳳是個醫者,看到有人糟踐自己的身子,自然是不悅的。
宣文帝聽罷,擺手讓白公公把德妃扶回去了。“德妃,你好生休息。朕不會治你的罪,你放寬心,你是好的,柳兒知道,朕也知道。”
德妃已經有些意識模糊了,稀里糊塗點了點頭就被白公公和貼身嬤嬤扶出去了。
平王抖著手,嗚咽著說道:“父皇,您怎麼能聽信這江湖術士之言?”
宣文帝冷笑一聲,根本沒有理平王,而是直直地看著書貴妃:“書婉瑜,你有沒有話對朕說?對朕交代?”
書貴妃長嘆了一口氣,再抬眸看著宣文帝的時候,已經不再是那副病怏怏的樣子了,她乾脆從小塌上站了起來。書貴妃裙擺還帶著血,以往一絲不苟精緻有型的髮髻也散亂不堪,但就是眼下的她,看向宣文帝的時候眼神卻十分堅定,以及淡漠。
“陛下,您為何又給宇兒封平王呢?”書貴妃也壯著膽子直視宣文帝。
“他毫無功績,如果不是你欺君,哄騙朕你懷了孩兒,他就是連平王都封不上。”宣文帝說話間,語氣已經帶著隱隱的憤怒了。
“陛下,”書貴妃輕輕笑道,“臣妾為您生兒育女,為您管理後宮,為您納選新妃,您卻連一個王都不肯封給臣妾的孩兒。可是先皇后她做了什麼呢?她無非也就是在您的記憶里,保持最好看最不變的模樣,最善良最溫柔的性子,最不爭最大肚的賢德。她為您做過什麼呢?齊王為何就能最先封王呢?”
這就是歪扯了。
但是人,只會選擇自己想看到的,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然後秉持著這種相信和堅持,逐漸變得偏執和瘋狂。
如今連連質問宣文帝的書貴妃,就已經偏執了。
先皇后在她眼裡,就是宣文帝寵溺的一株菟絲花,柔弱、沒主見、光好看就行。但是先皇后出身將門,再未成為潛邸王妃的時候,甚至都自己帶兵上過陣,在西北都有名號。進了皇宮之後又輔佐彼時還是新帝的宣文帝坐穩了皇座。
這樣果敢決斷的先皇后,怎麼可能是書貴妃所說的先皇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