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鯉張嘴想說‘記得’,那會兒她才剛穿過來,每天都在暗中觀察老蘇家的各種動靜,怎料她這爹看起來是個正經人,關上房門後,騷話卻是一套一套的,總能把她娘給臊得一臉紅。
這兩位年輕的時候,火氣那叫一個旺,她大半夜睡得好好的,就被妖精打架聲給吵醒了,差點尷尬死她,好在這兩位都不知道她娃娃的皮相裡頭裝了一個成熟的靈魂,不然怕是這兩位自個兒都能臊死。
為了保住她親爹親娘的顏面,也為了不被人當成怪物,蘇鯉違心地說,“我哪能記得那麼多?很多事情都是隱隱約約有個印象,但若是具體問的話,我連咱家在縣城裡的那個院子的門朝哪邊開,都記不大清楚了。”
蘇崇文渾然不知道自家閨女聽過自己的牆角,哈哈大笑,“那這次回去讓你看看。你剛出生那天,你老舅娘還拎了只老母雞過來給你燉湯喝,回到并州之後,見到你老舅娘,你可得嘴甜點兒。”
“曉得曉得。”
蘇崇文如今四十好幾,那張臉依舊是禍害全村姑娘的高顏值,只不過眼角添了些細紋,鼻下也續了一道鬍鬚,臉色稍微黑了些,不再是當年那迷得葉桂枝直了眼的白面書生。
不過各個年齡段的人都有各個年齡段的韻味,單獨把蘇崇文放到他們那個年齡段去比,他依舊是相當帥的那一茬人。
反倒是看模樣與蘇崇文高度相似的蘇崇山和蘇崇水,兄弟倆近些年的日子越過越好,口袋裡的銀兩多了,身上的肥肉也多了,渾然不似當年那上山下河都是好手的精瘦小伙兒模樣。
讓現如今的蘇崇山去上山打個獵,怕是走幾步就喘,連只兔子都逮不著。
讓現如今的蘇崇水去下個河,怕是腳剛沾到水,蘇崇水就得打幾個哆嗦。
兄弟二人常說是年紀大了,不服老不行,但實際上,還不是因為兜里有了錢就放縱自己了?又不是只有他們兄弟二人年歲長,蘇崇文的年歲也跟著長了,怎麼人家蘇崇文就變成帥大叔,而他們兄弟倆就變成油膩中年了呢?
蘇崇文在任上的時候,擔憂多說多錯,他的話並不多,如今卸了任,車馬上都是自己人,他才打開話匣子,回憶了一路的過去,直到進了并州,他的話頭才漸漸止住。
並不是無話可說了,而是看著這熟悉的鄉景,多年前的回憶都被勾起來了,說再多記憶里的風景,不如睜大眼看看眼前的風景。
大燕土地上,各地有各地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