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先皇的靈位濺了大片的血,唐詩跨過了大皇子的屍身,嫌惡地踹了一腳,而在柱子前,還臥著一矮小的屍體,看樣子也是奇裝異服,是伽樓國那邊的人。
看來嚴子墨不在此處,唐詩心急,只草草地又看了幾眼便抬腿要走,卻又瞬間僵在原地,身子不自主地抖著。
她剛才看到的……是什麼?
殿內太靜了,她連自己胸腔里慌亂的心跳聲都聽得分明。唐詩轉了身,趔趄地跪在了地上,抖著手拾起了地上浸了血的腰帶。
唐詩的心忽地就沉了下去,右眼皮突突地跳,這腰帶……是她今早剛為嚴子墨系上的,她當時還說,這條腰帶陪他,好看得緊。
而現在,這條腰帶就靜靜地陳在地上,毫無聲息。
殿內不再是驚人的靜,女子撕裂破碎的哭聲細細小小,過了許久才敢放聲肆虐地大哭,驚擾了這殿裡的靜。
“騙子……騙子!”唐詩將那一條布料收入懷裡,死死攥著。
嚴子墨就是個騙子,騙她會回來找她,一輩子拉了她的手不放,騙她對他傾心相許,騙她將餘生都許給了他。
她好恨他!
“嚴子墨……”
“你欠了我一輩子………”
女子的哭聲漸大,在這靜寂的殿內尤為驚心。
***
晚風陣陣,殿內沒掌燈,瀰漫了一片的暗,唐詩雙腿發麻,她似是沒了知覺,只抱著那條腰帶無聲地哭,臉上髒兮兮一片黑污。
唐詩都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但好像很長很長,漫長到她這一生的盡頭她都要看到了頭。
這一生,沒有嚴子墨,現在和以後,不過是無盡的重複的循環。
月涼如水,都不及她眼裡的心灰意冷的涼。
“咳咳,別哭了,哭得我……心更疼了。”
唐詩一頓,呼吸一滯,低垂的眸子裡映了一染了血紅的衣袍一腳,那人的官靴似是從血海里踏過,刺痛了唐詩的眼。
“為夫來晚了。”
大概是怕嚇到唐詩,男子的聲音刻意放柔,低低的,讓唐詩聽不真切。
唐詩抬了眸子,乾涸已久的淚自眼角而落,朦朧的淚眼裡,男子一身乾淨的官服早已髒污不堪,幾處袍子都已撕裂。
不像他。
男子素來俊朗的面容染了血污,不是她日日描摹撫摸慣了的面容。
嚴子墨臉上只有疲憊,和向死而生的堅定。
這還是她認識的嚴子墨嗎,這般狼狽,這般脆弱,唐詩嗚咽著起身,撐住了幾近倒下的男子,手下一下下撫著嚴子墨寬大的背,再也捨不得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