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此在意自己家庭身份的炭治郎,在年少时就遭遇这种事情心存死志,倒似乎也成了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是我醒了啊。祢豆子的眼中含着泪水,她小声却十分坚定地说:我今后一定会陪在哥哥身边的!那个笨蛋哥哥真是的。这分明不是他的过错啊,为什么要将这种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呢?我是长女,我会和他一起走下去的。
炼狱杏寿郎敲击了一下船上的木板,低声说:总之,先把他从鬼之中保下来。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火焰一般的男人笑道:我还想让他也成为柱呢。这么强的实力,这么好的性格。不管是柱还是奔走的培训师,只要他愿意,鬼杀队随时可以为他张开怀抱啊!我以我炎柱的身份担架,我对他的未来超有信心!
他没有说宽慰的话,但这样展望未来的话语简直胜过千言万语。
蝴蝶忍笑着说:还有我这个虫柱哦。
富冈义勇开合了一下嘴,竟然也缓缓抿出一个笑容。他道:我也是。
他们细细订好了计策。遇到普通的鬼或者下弦,就提刀杀过去。遇到上弦,就让身为柱的炎柱和水柱冲出去,虫柱负责保护剩下的人。若是碰到了无惨
那就以两位柱的性命去换取其他人活下去的保障。
那是下下策,也是最好的策略。卖药郎平静地说,人类竟然会有这样的觉悟吗?难以想象。
炎柱冲他笑了一下:炭治郎也是人类。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什么种族中,总是有或卑劣或不堪的存在的。你不应该否认其他大多数人。
卖药郎叹了口气,他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或许吧。总之,先救下炭治郎再说。
。
此时此刻,听见卖药郎的那一句自言自语,大家都心头一紧。
富冈义勇颤抖地说:他他明明是最热爱生命的人啊。
到这种时刻,他竟然是第一个反驳这点的人。
或许,他潜意识里总是相信炭治郎的。对方是茁壮生长的幼苗,坚韧不拔,遇到什么都不肯认输。是这样的他挽住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回到人间。
富冈义勇跪在地上,温柔地抚摸着灶门炭治郎的脸庞。
水柱很快就发现,这是灶门炭治郎第一次在梦中舒缓眉目。
他往日在睡梦中总是轻轻皱起眉的,嘴也是紧抿着的。偶尔会吐露些细碎的话语,但是支离破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富冈义勇在这点上与他一样。但自从水镜离开之后,情绪似乎便轻盈了许多。在见到已逝的故人之后便再没有那种心头被大石压住的感触了。
水柱抚上对方花白的发色,他感觉自己的眼泪随着沉重的悲哀一滴两滴落到地上。
对方的呼吸越发清浅,起伏的胸膛中,心脏越发迟缓。年轻人的生命似乎被按下了快捷键,于是迅速地过度。几分钟对他而言就是一年的时日。他又有什么过错?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他呢。
有天赋的人就该如此不幸吗?
蝴蝶忍低声说:他现在的骨龄已经是五十岁了。
炼狱杏寿郎松开手,他珍重的总是细细保养的刀剑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干涩地说:以这样的速度,离他死去,还有多久?
以热情著名的炎柱眼眶有些湿润,他重复了一遍:还有多久?
蝴蝶忍颤动了一下手指,她转过头,不忍地说: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我不知道。
这还是她往好里说的结果,真实情况只可能更糟。
炼狱杏寿郎追问:有办法能救好他吗?
你知道的就算有办法,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找到。蝴蝶忍残忍地戳破现实:而且我制药的设备并不在身边。
他才十六七岁,炼狱杏寿郎低声说,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他甚至来不及享受无惨逝去,人们把他当做英雄的战果。可却要在这里死去?这太难过了。
卖药郎冷淡地说:我会去找廻陋。总能找到一个让他活下去的法子。
祢豆子沉默不语。
时间在众人的悲哀中快速流逝。
忽然传来一声破碎的声响。无限城渐渐坍塌。这座本就不该出现的城失去了领导者,早就该消逝了,却不知为何等到现在才终于消失。
而被众人环抱的少年,容颜渐渐老去。白色的头发蜿蜒,上面染上的血液早就干涸。祢豆子轻轻抚摸黑红色的固体,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出声:哥哥
你不要走好不好,哥哥你不是一直在等着我吗?我才刚刚苏醒,只与你见上了一面。求你不要老去,好不好?
但是对方的吐息还是无法逆转地微弱下去了。
而无限城也在那一刻,正式与世界告别。
天旋地转之后,刺目的光芒照耀。
原来已是清晨,太阳渐渐升起。
怀中的少年唇角带上笑容,他安静地失去了呼吸。
。
在树林之间,灶门炭治郎睁开了眼睛。
炭治郎哥哥!小女孩鼓着脸,你终于打算回来见我们了吗?
灶门炭治郎转过头,他看上去有些惊讶:这里是彼岸?!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炭治郎哥哥!你,你难道还打算远离我们吗?男孩子的眼中蓄满泪水,他抽噎地说:我们真的好想你,我和爸爸妈妈都很想你。你明明可以在梦里来这里,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看我们?
灶门炭治郎开合了一下嘴,他看着面前的男孩女孩们,再望着远方正向这里迈步的父母们。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因为这是我的错啊。如果不是我,大家分明能好好活着的。
炭治郎。父亲走过来,他抱紧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感受对方汩汩流动的血液,他明白这是只有活人才拥有的事物:难道我的病死你也要当成你的过错吗?
瘦削的男人低低地笑出声:不,这分明是万物时令,自然变化。我是一贯不相信什么命运,什么鬼神的。但是我看着鬼来到了我们家中的那一刻,确实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悲伤的。因为我知道,死亡竟然是避无可避的事情。他们拖延了片刻,没有立刻下手不过是察觉到了你的存在而已。
男人悠长地叹息:明白我的意思吗?炭治郎,这并非是你的过失啊。相反,我们能得到片刻的喘息之日让幸福的时光能够多停留短暂的一秒,还是因为你啊。
是这样吗?灶门炭治郎睁大了眼睛,他的泪水夺眶而出。父亲的话究竟只是宽慰,还是说这才是真相呢?他无法分辨。男人朝他笑了一下,一脉相承的笑容里满是宽慰:炭治郎,我会骗你吗?
炭治郎混乱地摇头,他求救地看向母亲。
女人故作忧愁地皱起眉:哎呀,虽然我很想因为你很长时间不来看我,而向你撒谎。但是呢
她轻点炭治郎的额头,说:看你快要哭出来的份子上。告诉你吧。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你,这一切也真的都不是你的错。像你爸爸说的那样,你已经努力做到最好啦,炭治郎,我们大家都以你为荣。
灶门炭治郎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