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這一行,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現在陳棋不但發現了這個新技術,還敢於做這台手術,這其實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所以才讓伍建林暗暗吃驚。
但他沒吭聲,又開始翻看起住院病歷,看得很仔細,尤其是手術過程。
看完後他放下了手裡的病歷,看著那隻「腳上的手」沉默了很久,從內心的角度來講,他覺得陳棋的手術是可行的。
不說以後能不能二期手術成功,至少眼前他已經將這隻斷掌保存了下來,為將來的手術提供了最大的可能,這就是創舉。
有想法,也有可操作性,更有可能成功。
但正是伍建林意識到陳棋的手術可能成功,所以他心中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有高興:因為這是華國醫生繼袁泰初老先生後的再一次斷肢再植術創新。
有鬱悶:為什麼這台手術的主刀醫生不是袁派的徒子徒孫們?不是自己人?
有害怕:長江後浪來了,他們這些前浪怎麼辦?
有糾結:這樣一台萌芽狀態的手術,這麼一位大膽的醫生,是鼓勵創新,還是狠心打壓?
有迷茫:他伍建林到底應該是造反站隊,還是選擇真理?
這可真是五味俱全了。
邊鵬飛看到這位省城來的專家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心裡也是直打鼓,對著旁邊的小醫生悄悄說道:
「趕緊去通知陳副,就說省一院的伍主任來了,而且來者不善,讓他要有心理準備。」
其實邊主任還是不夠了解醫療圈上層的那些齷齪事,如果郭院長在,馬上就會明白伍建林臉色為什麼這麼差。
陳棋是在手術間隙聽到了章順興的通報,心中還有一萬個問號?
心想:我自己做的手術,而且手術目前還是成功狀態,為什麼伍建林會不高興?還來者不善?
陳棋心裡也不爽了,來一個人都當自己是大爺,他這個國際醫學會理事、海東省唇齶裂治療中心主任、越中四院副院長不要面子的嗎?
「知道了,讓伍主任等著吧,我後面還有好多台手術要進行,病人都已經麻醉好了不能下台。」
「知道了!」
章順興蹭蹭蹭又跑回了外科住院部,在邊主任耳邊將陳棋的原話說了一遍。
伍建林這時候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
「老邊,你們的陳棋同志怎麼還沒有過來?這手術做得真是瞎胡鬧,先不說技術上可不可行,單單讓病人的現在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就是亂彈琴。
瞧瞧病房外那麼多人來參觀,人家都把病人當成了怪物一樣,以後讓病人怎么正常生活學習?就有違醫學倫理嘛,我們做醫生的怎麼是去解決病痛,而不是創造病痛!」
大帽子已經扣了下來。
邊鵬飛聽了手心裡的汗都出來了,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