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陳棋聽不懂,看這樣子就知道他們要說什麼,無非就是討要吃的。
陳棋沒敢開窗,看著車窗外那些全身穿得破破爛爛,瘦得皮包骨頭的災民,自己的雙手又開始顫抖起來。
人太多了,一個災民兩個災民可以讓他感到同情,可是當幾百上千個災民涌過來的時候,陳棋覺得自己是不是更像一隻烤乳豬?
拉布罕中尉顯然見慣了這種大場面,微微打開車窗,對著天空就是啪啪啪打了三槍,把旁邊的災民們都嚇了一大跳。
陳棋有點奇怪:「拉布罕中尉,他們只是平民,用槍不合適吧?」
「嗨,你們這些外國人懂什麼呀,我這是發信號呢,聽到槍聲,那些狗娘Y的當兵的才會過來維持秩序,否則他們寧可躲在屋裡裝死,讓這些災民自生自滅。」
果然,不一會兒,外圍就有駐紮的黑人士兵過來了。
這群黑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搶托就一路砸人,不少災民都被砸得頭破血流,更多的人一看沒食物可以討要,就乖乖跑掉了。
看到陳棋一臉唏噓的樣子,拉布罕中尉搖搖頭:
「陳醫生,其實你看到的這些災民都是狀態比較好的,至少他們還有力氣去討要食物,甚至是搶別人的食物,真正快餓死的人都是躺在地上等死,你瞧那邊,那邊,還有那邊……」
陳棋順著視線,果然看到不遠處有不少人躺在地上,肚子鼓鼓的一動不動,顯然是撐不過幾天了。
陳棋心裡有火:
「拉布罕中尉,說句你不想聽的,我真不明白,你們的國家氣候如何優越,土地也夠肥沃,而且你們國家還靠海物流方便,為什麼不把精力放在農業上,放在發展經濟上,卻是每天這樣打死打活呢?」
拉布罕中尉這時候收起了輕浮的表情,終於開始嚴肅起來了:
「是啊,你這個問題我也常常問別人,為什麼我們就不能一心一意發展經濟,讓我們的國人都能吃飽飯,都能穿上漂亮的衣服,不要戰爭,不要飢慌,不要死人。
但是陳醫生,我們這個國家野心家太多了,無論是弗里敦的大人物,還是各個地區的叛軍,那些首領只想滿足自己的私慾和貪慾,他們只關心自己的權力,以及那些金礦鑽石礦。
他們嘴上說著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其實心裡想的都是錢,還有隨心所欲的權力,可憐我們的國家就是被這麼一群野豬統治,像我這樣的普通士兵又能怎麼辦?我能讓我家妻兒吃個半飽就是最大的成功了。」
說完,兩人互視一眼,都重重嘆了一口氣。
外面的災民已經全被驅趕走了,這時候過來一個小頭領,拉布罕中尉說了一句:
「陳醫生,我們可以下車了,來的人正是這個難民營的主管維爾容上尉,你們接下來就由他來配合工作。」
陳棋聽了趕緊下車,主動伸出了手:「維爾容上尉先生,你好。」
維爾容上尉顯然是懂英語的,也笑著跟陳棋握住了手:
「歡迎華國來的醫生,我代表我的國家向你們表示感謝。」
陳棋這才問道:「上尉先生,我們可以做些什麼事情,幫助這些可憐的災民。」
維爾容上尉輕蔑地笑了一下:
「能怎麼幫呢?這裡有大約2萬災民,但是我手上沒有糧食,也沒有藥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早上把死去的人拉到營地多,從山坡上扔下去。
既然你們來了,就力所能極做一些事情吧,這樣,我在我們的駐地旁邊給你們準備了4頂帳篷,兩頂是做為你們休息住宿的地方,另外兩頂帳篷則可以做為臨時醫院使用。
請原諒,不是我小氣,4頂帳篷已經是我能提供的極限了,你看我的士兵們,有不少還睡在露天裡呢。你們做醫生的,能治就治,治不好就算了,反正這些災民活著也是遭罪。」
話不好聽,但卻並沒有惡意。
因為陳棋在安頓下來後,就走到了災民當中,去看看他們現在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近距離觀察,陳棋才知道拉布罕中尉為什麼說來扒汽車的災民算好的,眼前出現在陳棋面前的災民,只能用一具「骨架」來形容。
「皮包骨頭」這個成語,在這裡就是最好的體現。
這些災民全身上下幾乎已經不存在什麼脂肪組織,甚至連肌肉都快萎縮了,身體只剩下一副骨頭,頂著一個大頭,說不出的滑稽。
每個人都麻木地看著這些外國人,有幾個實在餓極了,伸出手來想乞討一些食物,看得華國年輕醫生們眼淚都掉下來了。
王季良看到有個老人艱難地伸出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馬上手忙腳亂了。
「什麼,你要吃東西是不是?好好,我這裡有餅,我給你,我給你。」
突然,一個維爾容上尉上前一把阻止了王季良掏食物的動作:
「華國醫生,你現在把食物掏出來不但救不了這個老人,反而會引得更多人來搶奪這點可憐的糧食,這個老人可能被踩死在這裡,而你們的人身安全也會受到威脅,相信我,別管。」
王季良這些華國醫生從小的教育就是要「樂於助人」,不能「見死不救」。
現在別人卻告訴他們,不要救人,讓不少人根本就不能理解,包括王季良在內,大家臉上都露出了怒容。
陳棋一瞧便淡淡說道:「王季良,聽他們的,我們首先要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糧食的事情,我來想想辦法。」
陳棋也心裡苦啊。
就算他有心救人,但這2萬人口的難民營,他能救幾個人?
他空間裡有糧食,堆積如山,供應個幾百人吃2年不成問題,但比起這2萬災民來,這些糧食又算得了什麼?
就當他正左右為難的時候,突然有幾個黑人抱著一個小孩快速朝「臨時醫院」跑來。
「醫生,快救命,快救救我女兒……」
做醫生的人,一聽到大聲的呼救生,本能就會警覺起來,大伙兒一看有人來看病,全部都快速跑回臨時醫院。
陳棋沖在最前面,就看到有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女孩全身都是血,人都昏迷了,被人抱著跑過來。
「怎麼回事?」
「醫生,我女兒要被人吃了,幸虧我發現得早,否則她就被人吃掉了,嗚嗚嗚~~~」
孩子的父親哭得聲淚俱下,所有人一聽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