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棋接到通知的時候,一開始是拒絕的。
因為越中人民醫院馬上就要迎接醫院等級評審初審,這事還是很關鍵的,關係到越中醫院地位和收入的大事。
但後來部里直接來了電報,要求陳棋馬上出發前往廣南省,不得延誤,陳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出發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在有關部門的協調下,陳棋當天下午就從海東省見橋機場搭乘J用飛機趕到了廣南省淺圳市。
坐的不是民航飛機,這年頭民航非常不發達,西湖市只有一個航班前往淺圳市,還是隔一天的,過了這個村可就沒了這個店。
剛巧有一架軍機要送一批貨物送到南方,陳棋也被當作貨物順路帶走了。
這個時期的運輸機也是一言難盡,當陳棋從飛行員手上接過一件棉大衣的時候,他就曉得這一路要受苦了。
果然,這架運輸機飛上天后,居然是漏風的。
飛機漏風你敢想?
這時候的高度是大約7000米,外面的溫度只有零下40多度,這股冷風吹進機艙,可想而知陳大院長是遭受了多大的罪過。
要這不是這件軍大衣,他估計也要像阿富汗少年那樣被活活凍死在飛機上。
不僅有溫度的考驗,還有噪音的考驗。
人家飛行員自己都戴著有降噪效果的航空耳麥,但做為編外人員的陳棋沒有呀。
所以當3小時後陳棋從飛機艙里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像被非禮了一樣,必須要旁人大聲說話他才聽得到。
南方醫院的程邦武教授親自來接機的。
程教授當初在WGO米國德州大會上,也是眾多恰檸檬的酸教授之一,但他儘管酸,卻沒有出口諷刺,這也為彼此留下了香火情。
整個廣南省幾乎沒有人認識陳棋,所以程教授就被指定為陳棋的陪同。
「陳棋,這,這呢!」
陳棋因為走得急,連換洗的衣服也沒帶,看到有人招呼,也連連揮揮手:
「程教授?噯,怎麼能麻煩您老人家親自來接機呢?」
程邦武今年已經70歲,和童上高都是一級教授,在各自醫院,甚至各自地區胃腸病專業都是跺跺腳地面都要震一震的人物。
這麼一位「老師級」教授親自來接機,陳棋還是挺感到意外的,畢竟兩人也不是很熟。
「這不是整個淺圳市估計只有我認識你嘛,所以我被委派來充當你的導遊和助手了,呵呵,我跟伱說小陳,這次的醫療糾紛可不是普通的事件,在國際上影響都很大,所以你一定要嚴肅對待啊。」
國外的媒體,比如BBC、CNN就喜歡無是生非,編造新聞。
查普曼·韋伯斯特之死,其實是一樁簡單的醫療意外,哪怕嚴重一點也僅僅是一樁醫療事故。
但在國外那些不良媒體的宣傳下,陰謀論開始盛行,說什麼的都有,謀殺論排名第一。
目的就是恐嚇那些外企不要到華國投資,所以把查普曼·韋伯斯特之死吵作得很厲害。
早一天把真相調查清楚,早一天對外公布死亡原因,就能早一點澄清事實。
否則謊言說多也變成了真理,給人一個固定的印象,再要去挽回可就晚了,連改革開放的大業都要受影響。
陳棋聽了有點皺眉頭,心裡有點埋怨,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幹嘛找他?
不要怪陳棋自私,因為現在外商之死已經成為了一個巨坑,衛生系統死在這個巨坑裡的官員和醫生已經很多了。
如果陳棋沾手,調查清楚了還好說,萬一他也找不出死因呢?
那不是顯得他陳棋沒本事,是徒有虛名?
搞不好也會跟著一起吃掛落,在某些上級眼裡,醫生嘛,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當初陳棋還是國際雙理事,還不是被某位領導發配去了非洲,根本沒道理和法律可講。
「程教授,廣南省可是經濟大省,還靠近港澳地區,醫學如此發達,還需要請我這麼個小年輕來調查死因呀?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呵呵。」
程邦武是老狐狸了,怎麼聽不出陳棋的不爽?
「小陳,咱們也是沒辦法呀,畢竟這次死亡事件是在做胃鏡的過程中發生的,胃鏡大家都知道,但具體有什麼禁忌症,什麼副作用咱們不清楚呀,你是WEO的副會長,不請你請誰呢?」
看到陳棋悶聲不響,程邦武繼續勸道:
「咱們先不說這個事件被國外媒體怎麼抹黑,單單是家屬要求我們賠償一個億美金,這一點我們就無法承受。還有一個更氣人,對方家屬放言一定要我們的醫生坐牢。」
陳棋聽到這個就運容了,臉色也黑了下來:
「這也欺人太甚了吧?就算是醫生的責任,頂多就是受點紀律處分,這要把人送到監獄裡去,這是要逼死醫生呀!」
「誰說不是呢?」
「行,既然我來了,這事我就管定了,總不能讓咱們醫生受如此冤枉,外國人了不起啊,就可以隨便欺凌我們醫生呀?」
陳棋這次是真火了。
或許他缺乏國家大局觀,當說到國外媒體在造謠污衊的時候,陳棋的內心並沒有什麼波動。
反正人家外媒造謠又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幾十年如一日,哪怕幾十年後還是如此,所以沒什麼大不了。
哪怕後來聽說老外要我們賠一個億美元,他也無所謂。
先不說淺圳市會不會賠,就算賠了,跟他陳棋也沒有多大關係,淺圳市又不是他的故鄉越中市,他有什麼情懷要死乞白賴?
但一聽人家老外在欺負自己的同行,欺負華國醫生,這下陳棋是坐不住了。
今天人家老外可以隨意拿捏一個淺圳醫生,把他們投入監獄,明天他們去越中,同樣可以把越中醫生抓去坐牢。
那後天他們去滬海呢?去首都呢?
如果衛生系統的人這麼任洋人欺負,讓洋人掌握華國醫生的命運,讓洋人們自己覺得高高在上,那真是叔叔能忍,嬸嬸都不能忍了。
陳棋明白自己人一定要幫自己人的道理,今天你不為他們出聲,明天同樣沒有人再為自己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