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的就是這種隱藏的定時炸彈,什麼時候炸都不知道,哪怕是我們席德西奈醫療中心碰到這樣的病人也只能認栽,據我所知,目前關於主動脈夾層的論文,幾乎都是以屍體做標本的。」
陳棋也贊同道:「沒辦法,這病太兇險了,估計再過幾十年也很難搶救回來,除非是早早發現,提前介入。」
陳棋說得沒錯,哪怕是到2022年,主動脈夾層仍然屬於危重急診,死亡率比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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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主動發現主動脈夾層,兩天內死亡率也有37%-50%,一周內有60%-70%的病人死亡。
這還僅僅是你在日常就診或者體檢中,提前發現了主動脈夾層,然後讓病人趕緊住院。
可是還存在著大量的猝死患者,或者沒有做屍檢的患者,這批人是沒有計入統計數據的,所以主動脈夾層的總死亡率,可能是高達90%以上,甚至是百分百。
像查普曼·韋伯斯特這樣的主動脈根部破裂大出血的,哪怕在梅奧診所,死亡率也是百分百的。
後世國內,主動脈夾層手術最好是首都的安貞醫院,孫立忠教授就是NO1,一哥。
想到這裡,陳棋還在想要不要把這位後世的孫大佬手術給抄襲了?
孫教授自己發明的孫氏手術,就是用主動脈弓替換+支架象鼻手術,把夾層術後假腔閉合率由30-40%提高到95%以上,再手術率由30%下降到10%以下。
這個可不是國內某些專家自己吹牛,實實在在的國際醫學大牛。
找到了死因的陳棋心情愉快,但是既然是屍檢,那就不能只查出一個原因來,需要做全面的檢查。
屍檢繼續。
檢查完胸腔腹腔,接下來就是腦腔了。
因為你也不能排除是腦血管卒中引起的死亡呀,比如腦出血、腦梗塞等等,那這就屬於「醫療事故」級別了。
但是開顱手術就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頭骨太硬,跟石頭是一樣的,打開太困難了。
這麼形容吧,頭骨硬度值應在5~6之間,你拿500公斤的東西壓上去都不一定壓得碎。
所以那些什么元謀人、BJ人之類的古猿人化石,最後往往只剩下頭顱骨和牙齦的原因所在。
當然也不是所有頭顱骨都硬,比如太陽穴所在位置就是最脆弱的地方,這裡是頭蓋骨的分界點,解剖學上稱為翼點。
打架的時候千萬不要往這裡打,有時候你一拳兩拳,人就可能嗝屁了。
到時一個被打死,一個被槍斃,兩人都要見閻王。
當陳棋在對頭皮進行切割分離的時候,布拉德里教授已經左手拿著鋸子,右手拿著錘子等著了。
陳棋輕咳了一下:「布拉德里,現在我們不得不用電鋸了。」
其實開顱手術是有技巧的,因為顱骨與顱骨之間有骨縫線,只要沿著骨縫線把顱骨打開會相對容易些。
可這也僅僅是相對容易。
陳棋可沒有這個時間和耐心,現在要做的是速戰速決,最快的方法當然是電鋸加電鑽了。
幸虧這是特區的醫院,這要是在越中醫院,這套電鋸都拿不出來。
布拉德里聽了聳聳肩:「行吧,早就應該用電鋸了。」
說完,兩個人戴了三個外科口罩開始配合著開顱了,陳棋在顱骨上做了個標記,電鋸隨後又是吱吱吱~~咔咔咔~~~開始工作起來。
醫用電鋸都是很小型的,可不像恐怖片《電鋸驚魂》那樣的殺人大電鋸,那種電鋸發動機線一拉,再配上變態的笑容,恐怖逼格拉滿。
小電鋸一個直徑3厘米的小圓盤,轉動起來很麻煩,力量根本用不上。
陳棋要繞著頭顱骨鋸一圈,足足花了20分鐘才搞定。
可顱骨外圍雖然踞開了,裡面還有部分內板相連,無法完整將顱骨取下,這時候布拉德里手裡的丁字鑿和錘子就派上用場了。
只見這位白人教授這時候化身為木匠,一手鑿子一手錘子開始八十,八十,一錘錘敲擊相連部分相連的內板骨使其分離。
最後用骨耙子一撬,終於順利掀起了顱蓋。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但都不敢用力呼吸,這空氣還是飄有很多骨灰,別說陳棋膈應,人家老外也膈應。
陳棋馬上拿著手術刀切斷十二對腦神經和腦幹,取下腦花了,裝到容器里觀察外觀後,又拿手術刀沿著腦溝分離成了幾塊。
布拉德里教授一邊做著輔助,一邊做著記錄。
從外表上看,人腦和豬腦是很相似的,放眼看去都是多腦回,外皮層有很多迴旋。
就是豬腦小很多,一般只有80-180克之間,成人大腦的重量在1300-1400克左右。
就是不知道吃起來味道是不是也……(這個問題有黃巢先生、張獻忠先生回答一下)
陳棋晃了晃腦子,把某些不健康的思想趕緊排除掉,這才向旁邊的5位法醫匯報導:
「幾位法醫先生,根據死者的腦肉容物判斷,未發現有腦出血或腦梗塞等情況,初步認定排除腦血管意外。」
5位法醫也不客氣,戴著手套親自進行了檢測,反正有沒有腦梗或者出血一目了然的事情,非常好鑑定。
三腔都打開了,除了主動脈根部有病變外,其他臟器全部都是正常,連胃鏡手術常見的副作用穿孔都沒有看到。
這算是正式可以排除查普曼·韋伯斯特是死於謀殺或者醫療事故的可能。
至於說主動脈夾層破裂,與這次紫光醫院的診療那就沒有了因果關係,只能說雙方運氣都太差,一個是得了這種隱匿的危急重病,一個是恰巧接手了這個病人。
其實陳棋心裡清楚,關係是多少有一點的。
因為做了胃鏡,突然的血管壓力升高導致了夾層動脈瘤的破裂,而且紫光醫院事先也沒有考慮這個疾病,存在著誤判。
但現在是醫療鑑定,這種話陳棋當然不可能說。
而布拉德里心裡也是清楚的,但他來華國之前,格瑞斯教授就告訴他,一切聽陳棋的,只要跟內鏡手術無關,其他無論什麼原因都不要吭聲。
所以很多家屬在打醫療官司時懷疑醫生與醫生之間「醫醫相護」,其實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在這個神奇的國家,太缺少法治精神和契約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