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身時,已是日上三竿,魏郇早已不見了身影。
劉莘由平嫗、菊娘侍候著盥洗畢,還未用朝食,便有婢僕來稟,老夫人跟前的張媼求見。
劉莘頷了頷首。
張媼進門向劉莘規規矩矩行了一禮,道:
“老奴是來替老夫人傳話的。老夫人言,既然少夫人喜好抄經,日後便替老夫人抄經積福。天竺來的‘大藏經’,京兆郡得大乘經、小乘經共一千五百八十部,每部十餘本,均為孤本。老夫人一向信佛,有心篆抄副本,望夫人儘快篆抄完,送完整副本於老夫人。抄經之日起,為顯心誠,需戒驕戒躁戒色,不可經他人之手,抄經結束前,不可再與君侯同房同枕。”
劉莘聽完,心裡一陣好笑——抄經是真,意欲罰她是真,不願她與魏郇親密也是真。只是她與魏郇關係不真呀!與不與魏郇同床共枕,她是真不在意。
劉莘神色不變,柔聲應下了老夫人要求。
反倒張媼神色凝重了一下,瞟了眼堂里只得劉莘心腹,菊娘、平嫗二人在里侍候,便上前一步,靠近了劉莘些許,壓低聲音道:“夫人不可大意,這上萬本經書,夫人一人抄完短則幾年,長則十餘年,君侯怎可等得夫人?”
劉莘未料張媼竟如此對她示好,略有感激,“多謝張嬤嬤,我心裡有數。”
張媼聞言便告退了去。
張媼方出西院,菊娘便喪下一張臉,忿忿抱怨,“這老夫人存心的,這般行事太過陰險……”
“住口,菊娘,老夫人也是你能隨便編排的嗎?”菊娘話未落,便被劉莘厲色打斷。
這回平嫗亦是憂心忡忡,“老夫人這回這設計女君,女君當真不可輕視之。”
劉莘微嘆,這些日子,她兩人見魏郇夜夜與自己同寢,一直以為她與魏郇已圓房,劉莘也並未向她二人吐露過真相。
劉莘眼神示意了一下她二人,平嫗立刻心領神會,出門掃視一圈,遂又閡上門與菊娘二人入前來。
劉莘徐徐開口:“君侯並不準備與我做那長久夫妻,我倆並未圓房。我尋思著得找條後路,最好能在外置地置業,日後萬一下堂也有方去處。只是整日在這深宅大院裡,不便外出,我暫時還未尋到可靠之人託付此事。現今告知你二人,你二人也可幫忙留意著。”
菊娘、平嫗一聽似被雷擊了般,誰也沒想到自己的倆主子竟還未圓房。
平嫗較沉靜,須臾間愣了愣,很快便回過了神,“婢子知曉了,往後會再長些心眼。”
張媼離開未幾刻鐘,東院那邊便派了倆僕從抬來了沉甸甸一箱經書,說是老夫人吩咐先抄這箱,抄完再換。
菊娘上前數了數,好傢夥,足足二十部經書,共二百來本,字密密麻麻的。
待來人走了後,菊娘忍不住又懟起來,“這是活生生要把咱女君手抄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