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即便是日日燒地龍,也架不住冬日的陰濕。殷卻暄對哥哥留下的墨寶看得珍重,怕生霉變,時不時就要親自收拾。
眼皮突兀的跳了兩下,殷卻暄沒由來的一陣心慌,她將不安壓了下去,心中暗嘲,都如此境地了,還能有什麼更糟的事情發生?
不多時候,老太妃那頭派了個嬤嬤前來,請她過去。
「郡主,順侯賀家夫人來了。」
殷卻暄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她與順侯賀家世子賀之昂早年定親,說起來這門婚事還是家裡照低了尋的,為了不讓她受委屈。
當初的宣王一脈已經煊赫至極,她再往高了配也只能尋皇子王孫,哥哥捨不得將她往那龍潭虎穴里推,便朝下尋了老實的順侯的世子。這等好事一提,順侯家哪有不同意的,就差把她當祖宗一樣供起來,恨不得日日派人前來問候。
只是不年不節,順侯夫人怎會造訪?
「我稍後便過去,你怎麼還不回去復命?」殷卻暄見那嬤嬤神色有異,忍不住抬眸問道。
「人還被老太妃晾在外宮,老太妃要您無需收拾,即可前往便可,順帶……順帶捎上當初定親的玉佩。」
嬤嬤說著,面上不免多了憤恨,語氣也咬牙切齒起來。
殷卻暄摸了摸已經消停的眼皮,心中有了猜測:「是來退親的?」
見嬤嬤神色既氣惱又悽怨,便知自己猜測不錯。
當初宣王不曾嫌順侯府破落,將寶貝孫女兒許下,現在宣王戰死,新帝登基,眼見頹勢,就迫不及待退婚來了,這是什麼道理!
皎皎一聽怒目圓睜,狠狠剁了腳:「賀之昂不過小小侯府世子,我郡主位比郡王,他們怎敢退親?」
說著臉憋的通紅,就要往外跑去理論。
辛幼娘得了殷卻暄眼神示意,將人一把拉住:「郡主還沒說話呢,你莫衝動。」
殷卻暄不緊不慢的將展開的宣紙小心捲起,又將目光下移,語氣幽幽:「你先去給祖母復命,教她不要怒急傷身,為一順侯倒不值得。既然祖母晾著順侯夫人,那就教夫人多等一會兒,也不打緊……」
「以往她來,王府上下都當作貴客,盡心著力的安頓,我性子也軟,說話和氣,倒是教她忘了這是宣王府,我是個郡主。今兒便仗勢欺人了,教她多等等我。」
眾人見殷卻暄沒有如預料的一般羞惱憤恨急於去理論,反倒有幾分氣定神閒,也像有了主心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