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瞧了瞧姬亥身側的殷卻暄。
不過是造化弄人,誰想得到,宣王妹妹成了皇后,新帝又不是姜家的外甥。
口供中無一字提到先帝不是,將罪責全都推給了姜太尉。
姜太尉閉眸,原本儒雅的面容瞬間老了十歲不止,他這鍋,背的冤枉啊。但冤枉又能如何?若是攀扯出先帝,又要被扣上一頂不敬先帝的帽子。
「老臣冤枉……」他有氣無力喊了句,雖知大局已定,此句冤枉聊勝於無。
「那姜太尉的意思是,本宮兄長自己泄露的布防圖,又自己將自己關在函谷關外?」殷卻暄渾身顫抖,聲音難得尖銳高亢起來,她從未想過,有一日,哥哥的大仇能得報。
姬亥知她激動,暗暗握住她的手,安撫她的情緒。
「哀家不同意!不過是岑滿霜空口白牙的一紙口供,怎能將姜大人定罪!」
姜太后烏髮半挽了髻,無半點裝點,身上披了件石榴紅披帛,匆匆前來。素來精緻的太后娘娘,這是第一次衣衫不整的出現在人前。
她怒瞪這姬亥,若是早知道有這一日,姬亥一出生她就該把他掐死!
姜息樓見著姑母,原本如死水一樣的眼睛煥發出光彩,嗚嗚啊啊的叫著。
姜太尉卻暗暗示意姜太后明哲保身,切莫引火燒身。
這謀逆的罪名都已經坐實了,多一樣少一樣已經無傷大雅。現在姜太后丁點兒都不能跟他們家沾上關係,不然難以安養天年。
「那若是人證物證都齊了呢?」殿外傳來施施然的男聲,清朗的恍若山澗清泉,讓人升不起任何雜念。
眾人不禁抻頭朝著門口去看。
兩個孩子年幼,經不起折騰,在信賴之人的懷裡,不久便睡著了。
殷卻驍想著華陰公主府如今也不安全,便徑直帶著孩子進宮了。他力氣足夠,兩個孩子年紀也小,一路走來呼吸都不曾亂,兩個孩子反倒在他懷裡睡得安穩。
殿內吸氣之聲此起彼伏。
姬幼宜下意識捂著唇,像是在夢裡,眼眶裡淚水欲掉不掉。
老太妃站起身來,一輩子冷硬的人,此刻情難自已,好在理智尚存,將嚎啕大哭憋了回去。
殷卻暄遠處景物還是看不清,但只聽聲音,她的心便一頓一頓的,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她握著姬亥的手,咬著唇小心翼翼問他:「是我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