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言瑨自然記得,她聽到這件事情後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跑進宮抱著他,要他把這些壞毛病都改了。
姬澍繼續道:「你頭一次在孤面前哭,還哭得那麼厲害,我怕極了。打那以後孤再也不敢仗著聰慧偷懶了,怕你知道又要哭,後來再大幾歲,孤開始知道父皇和小景都是為我好。」
「殿下別說了。」齊陽景有些聽不下去,眼眶紅紅的,小聲道。
父親說她和太子殿下不合適,她也覺得不合適。殿下自負桀驁,她這樣直來直去的性子,不好,總有一日殿下會厭煩她的。
所以她也從不去想和殿下的可能性。
姬澍頓了頓,搓了搓她的手:「可是孤怕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
將來的太子妃她一定很柔順,孤做什麼她一定都會支持,她會將孤當成太子,當作她的天。
可是她不是小景,她不會抱著孤說,太子你這樣是不對的,你改了罷。除了小景沒人會這樣勸孤。」
齊陽景掩著面,有些抽噎,她盡力仰著臉,不讓眼淚掉下來。
姬澍將人拉回來,面對著她,抬手給她擦眼淚,極盡溫柔。
齊陽景轉過頭躲開。
「小景,孤將來會站到和父皇一樣的位置,那個地方太高太冷了。
父皇有母后陪著,所以他不孤獨,可是小景不願意陪著孤,孤就真的孤家寡人了。
父皇理智冷靜,孤不如他,孤驕傲自大,將來周圍都是一片歌功頌德的吹捧,孤真的會迷失。」
姬澍眼眶也紅了,說的極為動情,聞者無不落淚。
有風吹過,暗香浮動,是東宮裡種著的茉莉開花了。
齊陽景最愛的便是此花,喜它潔白無瑕,又花期長遠。
齊陽景眼睛向上抬了抬,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淚水又開始泛濫,抬手去按了按眼角的淚,眼尾被染成了嫣然的紅,眼眶裡水靈靈的,像是打碎的水光。
她狠心將自己的手從姬澍掌中抽出,一步一步推開門走了出去。
「殿下先休息罷,我去看看櫻桃糕好了嗎?」
說起櫻桃兩個字,她聲音又軟了幾分。
姬澍的話也說完了,便不再攔她,他知道,齊陽景面最冷,心最軟,不像他,面善心冷。
舊情動人,齊陽景不會聽不進去。
她最好聽得進去,若聽不進去,便不是如今的娓娓道來訴衷腸了。
姬澍纖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手在眼下一拭,將淚拭去,只留下一片暈開的紅,與發熱浮出的潮紅融在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