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後悔也沒有用了,他已經死了,他什麼也做不了。
他想和愛他的人一一告別,即便他們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
他先守著他的父母度過了兩天,接著便去找他的丈夫舒郁。
舒郁處理完他的後事,便身心疲憊地回了公司,已經有兩天沒回過家了,他都是在辦公室里休息的。鹿安瀾很擔心他。
所有人都非常理解舒郁,認為他是害怕回去那個已經沒了鹿安瀾的家。包括鹿安瀾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現實給了他當頭棒喝。
在辦公室里獨自一人的舒郁,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除了面容憔悴,形象有些許邋遢外,整張臉都是無比放鬆的表情。
他桌上還擺放著鹿安瀾的相片,他就對著那張相片笑著,是屬於勝利者的笑容,他的心情明顯很不錯。這種不錯不是失去摯愛的自我麻痹與扭曲,而是發自內心的覺得輕鬆愜意。
那一刻,鹿安瀾愣了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他還期望著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覺。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他又親眼看著舒郁無比熟練地擺出悲傷過度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的深情模樣。
鹿安瀾再不能自欺欺人。
他不愛他。
大概是太不甘心了,剩餘的時間,鹿安瀾都寸步不離地跟著舒郁,越跟,鹿安瀾越覺得冷。
這個男人不僅不愛他,欺騙了他多年,他的遭遇甚至死亡,都是由他一手推進。
可是,為什麼?鹿安瀾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即便不愛他,即便想鳩占鵲巢得到他父母的公司,舒郁也不必那樣對他。直到有一晚舒郁做了噩夢,半夜驚醒,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神神叨叨,鹿安瀾才明白。
舒郁是重生的,上一世恨極了他。
而現在,鹿安瀾也恨極了他,他不僅毀了他的一生,霸占了他父母的公司,還頂著深愛著他的虛偽面具招搖過市,欺騙鹿安瀾身邊所有人,令人作嘔。
他無比後悔,後悔當初沒能看清這個男人,後悔後來一死了之,如果有悔意值這種東西的話,鹿安瀾已經滿點了。
可更加絕望的是,他沒有時間了,他已經死了,他快消失了,他沒有重來的機會。
「有的哦,親。」
十分突兀的,鹿安瀾聽到了這樣一個聲音,像是絕望黑暗裡帶來的一絲曙光。
「親,魔鬼交易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