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繼父給了委託人生命里最後一點不需要責任卻可以享受到的溫暖,可惜他死了。
繼父去世以後,程麗的身上永遠是一層層沒完沒了的責任和義務,每個人都要要求她,你應該這樣,你必須那樣,卻沒有一個人問問她想要怎樣,願意怎樣。
其實,這並單單是委託人一個人的問題,而是種花家大多數已婚女性都需要面對的問題。
那就是,結婚以後,我究竟還是不是我自己。
所以委託人會想要變成男人,會想要丟棄所有作為女性的體徵,她覺得做女人太累了。
林夕覺得,父母的言傳身教、自己本身性格、周圍小環境、社會風氣每一種都構成影響、左右一個人生命軌跡的因素。
委託人不是很喜歡自己的母親,可是其實她自己骨子裡何嘗不是很多地方都受了母親的影響呢?
爭強好勝,不肯服輸,愛面子又事事追求完美,結果她累慘了自己活成了大多數人認可的樣子,卻獨獨不是自己想要的樣子。
正是因為幾乎所有人都在要求她,那兩個對她只有付出卻沒有任何要求的父親,在程麗的心裡留下足以溫暖一世、歷經再多苦難也絕不肯黑化的一抹光明。
這一世,程海防是不可能變成程麗的繼父了,那就讓他順利過完這一生,平安喜樂。
有些事情是註定不可能瞞得住一輩子的,比如小南崖子那幾塊巨大的黑石砬子上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曬滿了小燕魚和小扔吧。
扔吧是一種海鲶魚,頭大身小,觸手粘膩,但是蒜瓣肉味道極其鮮美,醃製成魚乾後炸著吃,隔壁小孩和老太太全都饞死。
只是在這些小魚羔子在八、九月正魚汛時幾乎沒什麼人買,因而價格非常低廉。
林夕叫洪鐵軍專門收購這種小魚羔子,一來二去整個星海口海鮮早市都知道他了,這就相當於一個批發商的性質,於是給他的價格會更便宜一些。
很快,小南崖子的石砬子上密密麻麻鋪滿了曬制的魚乾。
同時,幾個地籠也開始有收穫,這個地點的確不好,地勢陡峭,水面以下幾乎全是礁石,所以幾乎很少有人來這裡趕海,蠣蝗、蚶子隨處可見,海蜇、海魚,蜘蛛蟹梭子蟹花蓋子,海兔子八爪魚應有盡有。
已經被馬老六解僱的洪鐵軍不但天天收臭魚爛蝦,自己還沒事就在星海口擺小攤,漸漸就被很多人知道了。
而程老四的病居然奇蹟般好轉也傳到程家老宅人的耳朵里。
看著自家爺們一副草雞的窩囊樣,郎玉香在院子裡跳著腳罵:「好了就好了,好了他還能咋?白紙黑字村長作保,他還敢把地要回去?拉泡屎他要是給老娘再弄回去,我就把地還給他,不然的話,滾他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