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曾經不知道呼喊過多少次的名字,就這樣被順其自然的叫出來時,林夕自己也愣住了。
曜兒。
無論是當初在幻靈塔中的那條問心路上的九世慘死,還是後來因為頓悟霜之法則時出現的那些似真似幻的畫面,她曾經婚配的對象相貌各不相同,可是生下的孩兒卻永遠都只有一個,曜兒。
可是每一世,她都是死得慘不堪言。
曜兒也陪著她死得慘不堪言。
就這樣一世世的輪迴,她生,他生,她死,他死。
某一世,當眼睜睜看著曜兒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摔死,她流著血淚發下誓言,若再生而為人,願孑然一身,無嗣終老,她寧可孤獨一世,也不願讓曜兒再被自己連累著早夭。
願他生在別家,平安長大!
那樣一世世輪迴,或貧賤或顯貴,或書香門第,或小家碧玉,林夕有著不同的臉孔和身份,曜兒的父親也有著不同的臉孔和身份,唯獨曜兒,永遠都是這樣又聰明又可愛的小萌娃。
那些記憶,像是去任務位面的劇情傳輸一般被硬塞進林夕的腦海中,喜怒哀樂她雖感同身受,可卻並沒有歸屬感,也不覺得那些個名叫林夕的女人真的是自己,她像是在看一場場自己主演的影片,體味著各種人生的酸甜苦辣,可是那些影片每一出結局無一例外都是悲劇,是慘劇。
正是因為有一個她這樣擁有累世死敵的媽媽,曜兒從來沒有機會長大成人。
林夕想起在那塊堅冰中冰封著的阿拉雷,他用曜兒的聲音責問著她:「媽媽,你為什麼要忘記了我?」
從印奴阿卡那個世界第一次見面,阿拉雷就認定了她是他的媽媽,一個世界又一個世界的去找她,一直找到鬼娃的世界,他才終於又尋覓到了自己這個並不合格的媽媽。
在後來的朝夕相處中,林夕也逐漸接納了阿拉雷,從心裡真的把他當做了親人,和阿梨、師父一樣的親人。
可是……
林夕的心開始一陣陣絞痛,她從來不知道,這個自己嘴裡叫了無數次的兒砸,原來真的是自己的兒子!
她歷盡磨難、百死不悔、就算是被遺忘卻還要執著尋覓到自己這個不稱職母親的兒子!
那些從前的記憶碎片拼湊出的劇情並不完整,就算加上雲夢蘿交代出的一些事情,林夕依舊還是有些雲裡霧裡。
唯獨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曜兒對她這個母親的感情,絕對沒有一絲陰謀,不摻雜一點虛假。
可是她是真的虧欠了這個兒子太多太多。
林夕將那小小的一團抱在懷裡,心中百轉千回,卻再也喊不出那一聲「曜兒」,曜兒,跟御子離有著太多太多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