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筆收回去,“那今日就從你碰上的那一群開始。”
我恨恨抬頭,“耶律戰!”
他沒理會,擊掌兩下,有親兵走進來,“帶一百個中原人來,一個個在她面前殺了。”說完轉身看我,笑的很溫柔,溫柔到我渾身惡寒,“我想你見血見慣了,應該不會怕。你想在哪兒看?營前空地那裡行不行?就是打掃起來麻煩些。”
眼見著那兩個親兵領了命要退出去,我一把抓過筆桿來,左手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里,咬著牙道:“我寫。”
他揮揮手,那兩人退下去。他將我左手掰開,“攥得太緊容易傷著自己。”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提筆按他給的婚書一行行抄下去。他立在我身側,伸了一隻手去替我磨著墨。寫到三日之時,我筆頓了頓,沁下去一滴墨。他淡淡開口:“三日,赴宴來得及,排布大軍,是有點緊了。”
我聞言沒再有旁的動作,他一直在旁看著我一字字寫下去,即便是我有心想在信上留點什麼消息也不成。好容易抄了三份,我心下悲憤,手都打著顫,最後一筆落定,將筆一摔,“滾。”
他不急不慢地將三份婚書收好,眼神落在我肩上護甲之上,無不嘲諷道:“是你要做好人,你要做他們的救世主。可惜,他們可不一定領你這份恩情。”
他走後我枯坐在地上許久,手摩挲著肩上那個秦字,不敢想大軍收到這樣一封書信時的反應。一時間心裡淒涼一片,緩緩脫下了身上輕甲,如今,實在配不上這上頭那個秦字。
可也委實不願披上胡人的皮,只拿榻上細絨毯子將自己裹了兩圈。耶律戰送完信回來,遠遠望見,腳步一轉,又出了去。過了片刻闊孜巴依捧了一套衣裙來,是漢人常穿的樣式,“請八王子妃更衣。”
我嗤笑一聲,接過衣裳來,冷然道:“他娶的,只能是個死人。”
當夜,我先熄了燭火,而後外頭耶律戰也跟著熄了燭火。熬了一個時辰,估摸著他是該睡著了,我躡手躡腳起身,往他書案過去。
他白日裡看的那信,我總覺著不妥,似是在哪見過。
營帳里極黑,我摸索著找了一會兒,忽覺有人在身後,我反應已是極快,將手肘往後一頂,卻被扣住雙手,往後一帶。他雙手分別抓著我兩手腕,人在我身後,正是整個環住我的姿勢,聲音從我耳側傳來,“你想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