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還是送份兒心意便好了。可轉念一想,當朝太子的心意又豈是這麼好探聽的?
沒成想,還真是挺容易探到――也不能說探到,分明是巴巴兒自個兒跑上門來的。說來也怪,我只不過旁敲側擊地問了他兩嘴,隔了一日,便有東宮的嬤嬤親送了東西下來,嬤嬤還十分貼心地塞給我一份兒酒釀方子。
我連著采了三日梅上的雪,采的時候越琢磨越覺著這是被生生坑了一回。
第二日采雪的時候,昭陽公主來了府上,雖只相識短短數日,我二人卻是親厚得很,便也沒避著她,該如何依舊如何,一面收著雪水,一面同她倒苦水。
誰料她見了興致大發,同我要了一份方子收起來,將身上宮裝袖口往上折了折,忙活得不亦樂乎。
我隨口問道:“公主拿這方子作甚?這酒釀起來麻煩極了,公主若是想嘗,知會太子一聲,東宮裡頭備了送去豈不省事?”
她大大咧咧戳了戳枝頭上的梅花,說話絲毫顧忌也沒有,“你有所不知,這酒方民間尋常早就尋不得了。本宮是想著,既是如此難得,又要費這許多心力,有朝一日有了歡喜的人,也能釀給他嘗嘗。”
我調侃道:“也不知是誰家的好兒郎日後有這份福氣,我聽著都羨慕得很。”而後回過味兒來,臉上騰地火燒火燎地紅了一片,“我不是,我同太子,哎不是......”
她笑開來,打斷道:“本宮也沒說什麼,你這麼急作甚?”
我索性閉上了嘴,哀怨地望了她一眼,豈料她笑的更歡快了。
正月將過,父兄亦在著手準備北疆的事宜,這關節上,卻突然出了樁大事。以至往後半年裡,酒館茶肆的飯後閒談里,都被人們不懷好意地津津樂道。
事後想起來,一切早早便有跡可循,只是當時我未料到,也未理解她心緒竟是如此罷了。
整個年關里最不缺的便是各家的宴席,這場散了還有下一場,排得滿滿當當。丞相府裡頭這場排在了正月二十六,不少朝中有名望的大人及家眷都收到了請帖,我府上自然也是。
往常我都是去了先尋賀家姊姊的,這日裡卻只來得及同她打了個照面,便撞上了四皇子。
我心裡頭惦記著太子同我說的離他遠一些,好容易應付過去,這時候賀家姊姊已是瞧不見人影了。我想著她該是又被賀夫人扣去同旁的小姐們應酬了,也未放在心上,自個兒遛了一圈,又恰巧遇上昭陽公主,便一直待在一處。
直到賀家姊姊總貼身帶著的小丫鬟行色匆匆打我身邊過去,碰掉了我手中的魚食,我才發覺不對。賀家的下人也多隨著主子,做事沉穩,這般火急火燎的樣子必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