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我手,“他這是以命換命。”
嫂嫂柔著聲同我道,自太子去到北疆,秦家的困境便解了――四皇子本也是繞著彎兒地要對付太子,正主既已到了,何必再劃個彎兒過去?只是這樣一來,所有的明槍暗箭便直往他身上招呼,縱使他同秦家聯手,抗過了好幾回,可只要有一回出了一丁點的紕漏,也是無法挽回的結局,譬如現下。
強撐到現在的情緒終於有了裂隙,便如洪水衝過堤壩一般噴涌而出,我哽咽著斷斷續續道:“從很早很早以前他便是這樣了,什麼都不同我說,什麼都自己拿主意,一心一意想著是為我好,可我當真會好麼?”
嫂嫂伸手將我擁住,輕輕拍著我的背,我伏在她肩頭,哭的不成樣子,“我是不能眼睜睜看著父兄在我面前再死一回,可我也從未想過他會死在我前頭...”
“我知道,我都知道。安北,這是命,這局本就是死的,倘若有一線旁的活路,我也不會叫你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她扶著我的肩膀,望進我眼底,極認真道:“你想去做什麼便去罷,這兒有我。”
第61章
晌午時分, 我扮作男裝,拒了初三備的人,一人一馬出了上京城。這節骨眼上, 我自個兒行動目標更小些,也更方便。
此時的上京喧囂一如往日, 仿佛山雨欲來前最後那刻的平穩。若不出我所料,待戰報傳至大殿, 上京也該變天了。
打馬自城門而過時,仍是習慣性地回頭望了一眼。朱漆的城門因年復一年的風吹日曬已失了顏色,兩側高聳的城樓依舊, 只是城樓之上, 那遙遙望著我遠去的人,怕是尋不回了。
我定了定心神,緩緩吐出一口氣,一夾馬肚子,揚手一鞭甩下去,整個人低伏在馬背上, 兩耳風聲疾疾呼嘯, 打得臉上生疼。我抬腕又是一鞭,馬蹄聲連成密密匝匝的一片,執著韁繩的手已然凍得失了知覺,這般心裡頭那些啃齧著的蟲蟻才肯歇停上一陣子,我也能專心趕路。
馬再急一點,我便能再早一點到。北疆有多麼冷我是知道的,可不比上京冷都冷得這般溫柔。他雖口頭上不曾說, 可那兩年同在北疆的時候,他營帳里的炭火用的總比別處多一些。如今他被留在沉沙谷里, 想來是冷得很難受的。我得再快一些,好帶他回來。
我只用了兩日便趕到了邊關。只是這一路上日夜顛簸勞累又不曾歇過,這時候感覺只消閉一閉眼睛,便能昏睡過去,愈發不敢有一絲晃神。
本以為要想找到父兄他們還得再費上一番功夫,沒成想整個北疆安靜得很,我一日裡提心弔膽地走了幾處先前估摸的地方,第三處便尋到了秦家軍駐紮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