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的內宦聽的膽戰心驚, 不敢附聲。
皇帝陛下這一刻對大長公主的情份淡了, 自然可以評判其無情,哪一日他想起大長公主舊日的好,可能就不是“無情”兩字了。
唐瑛一夜未睡,天亮又是金殿一日游,半下午的時候抱著棍子靠在牆角打盹,破氈帽倒扣在臉上,遮住了太陽,睡的正香,旁邊的破碗被人敲響。
她拉下氈帽,見到姚娘身邊的紅香扔了一小碇銀子在破碗裡,彎腰說:“要飯的,姚姑姑讓你回去,你的試煉通過了。”
唐瑛抓起碗裡的銀碇子塞進懷裡,拉下氈帽繼續睡:“告訴姚姑姑,再給我一個月時間,玩夠了就回去。”
紅香氣急敗壞:“你敢不聽姚姑姑的話?”
唐瑛笑嘻嘻拉下氈帽,露出一口白牙:“對啊,不聽話被扔出來當乞丐,要是再不聽話,難道去倒夜香?”
影部無人敢違逆姚娘的命令,偏唐瑛是個例外,連姚娘都有意縱容,紅香心裡不痛快極了,拉緊了身上的斗篷:“我這就回去跟姑姑復命,說你當乞丐當上癮了,都不願意回司里了。”她小聲嘀咕:“最好讓姑姑把你從司里趕出去!”
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恰有一車馬車路過,車上的人掀起帘子,正好看到了這一幕,而紅香的面孔,哪怕是行走的姿勢都熟悉已極。
“停車。”車裡的元閬開口。
大前年,他果然在雪夜裡遇上了身著孝衣被數名暴徒欺侮的少女,他近距離觀賞,直到那幾名暴徒扯下了少女的外衫,露出裡面的肚兜,他才下令馬夫:“回府。”果然是影部的人偽裝,欺侮的樣子鬧的倒像真的,可那麼冷的天在路邊也不怕凍著?
他唇邊不由浮起一抹涼薄的笑意。
大雪紛紛揚揚,車轍一路向東,前一世的相遇被他拋在了身後,離開很遠還能聽到紅香悽厲的呼救聲。
前世捧在心尖,睡在枕畔的鴛侶,不過是刻意為之的接近。
所有的柔情蜜意一見傾心也只是陰謀編織的謊言,經不起時間的驗證。
紅香走的很急很快,似乎巷子裡那個閉眼睡著的乞丐惹惱了她,路過馬車的還在小聲咒罵,隻言片語落進元閬耳中,等她走遠了,他一掀車簾跳了下來。
車夫:“殿下,前面就是晏月樓了。”
元閬揮手讓他離開,負手走進了巷子,見到那一身行頭,只覺得眼熟,很快便張大了嘴巴——這不是今日大鬧朝堂的刁民張二嗎?
一張利嘴逼的大長公主母子狼狽不堪,跌了好大一個跟頭。
張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