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需要有個人來分享今日之事了。
“那有什麼關係呢?二哥你知道嗎,父皇從來沒像今日這樣慈祥的對我說過話,也從來沒跟我說過這麼多的話。以前桓延波……就是那死胖子!”他改用張二哥的稱呼,頓時覺得貼切又解恨:“哈哈哈哈死胖子!”笑夠了又說:“那死胖子從小欺負我,罵我娘罵我,說我是賤人生出來的賤種,各種難聽的話罵我,我氣不過回嘴他就打我,打完了還要惡人先告狀……真是又毒又壞……”呱啦呱啦說個不住。
“那叫頭頂流膿腳底生瘡,壞透了!像不像個從裡面爛了的大冬瓜?”唐瑛撕下一隻雞腿本來準備給他,見他談興正濃,轉而塞進自己嘴裡。
——那幫乞丐太能吃了,她站在鍋邊掌勺,最後連點菜湯都沒撈著,他們卻吃的肚兒溜圓。
元鑒笑到捶床:“二哥你說的太對了!”他久在宮裡,在市井間也不過是書坊街肆隨意走走,於市井俚語多都不通,連罵人都罵的很斯文,遇上唐瑛這種自小在軍營里跟糙漢子廝混長大的人,簡直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唐瑛見他罵人詞彙貧乏,索性教他一長串街頭髒話,連桓家祖宗十八代都被親切問侯了好幾遍,元鑒起先聽的瞠目結舌,有些話都不理解其義,唐瑛邊吃邊解釋,等到腳下一堆雞骨頭之後,她的國罵小課堂也暫時告一段落。
元鑒自小學的是皇子禮儀,因為被人輕賤其母出身,為了不再丟人,尤其學的用心,讀書學的是聖人之道,君子之風,結果被唐瑛一堂國罵小課堂就給帶歪,他試著問侯了一遍桓家的十八代祖宗,再用國罵把桓延波從頭罵到腳,更覺神清氣爽,連頭也好像不那麼暈了。
“二哥,你真有意思。”
唐瑛用油手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少年,你要學的還很多呢。”忽聽得外面有腳步聲傳過來,在門口停了下來。
“殿下,傅指揮使來了。”
“傅……他怎麼來了?”唐瑛一臉古怪,跟見到鬼似的拉開窗戶就要跑,也顧不得腳疼,跳出去闔上窗戶之前還叮囑了一句:“殿下,別告訴傅指揮使我來過啊。”
元鑒不明所以:……你倆不是一夥的嗎?
哦不對,乞丐跟禁騎司指揮使怎麼也湊不到一起。
不過想到跟著傅琛一起出現的白的反光的張二哥,他又糊塗了,所以你倆……到底怎麼回事?
很快傅琛就跟著小秦子過來了。
他進房之後,目光在床邊地上那一堆雞骨頭上掃過,還略略詫異四皇子的生活習性,似乎不是特別好,可是再掃過他床頭矮几上放著的一盆水仙,便停住了。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昨晚他的書房窗下條形几上就擺了一盆剛剛盛開的水仙,就連花盆都一模一樣。
今晚他回去的時候,那盆水仙就不見了。
小秦子也瞪大了眼睛,指著地上的一堆雞骨頭:“這這……哪裡來的雞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