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御前, 哭的情真意切,好似個在外被人冤枉的孩子,跑回家求父親給自己作主,若南齊帝單純只是元閬父親的身份, 大約也會相信他此舉。
可惜,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信任在天家父子之間反而是最不該存在的東西。
隨著元啟太子薨逝之後,南齊帝擔心皇太孫壓制不住一幫老臣,疑心病越發嚴重,看誰都透著懷疑,生怕有人輕視皇太孫,連親兒子也防備著。
元閬的哭泣並沒有消除他的疑心,不過他為帝多年,喜怒不形於色不過是基本技能,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裝的十分慈祥,此刻便是如此。
他起身親自過去扶起了元閬:“皇兒快快起來,你平日便懂事孝順,父皇豈會不知?不管是誰想要栽贓於你,離間我們父子感情都是妄想,父皇信你便是了。”
元閬順勢起身,感激涕零:“兒臣多謝父皇!”實則內心並不相信南齊帝所說。
他自己曾經坐在那高高的龍椅之下,俯瞰滿朝文武,深知信任對於皇帝來說有多難得,特別是已經年老卻要憂心儲君之位不穩的南齊帝來說,隨便信任一個成年的皇子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朕一定會讓禁騎司查個清楚,還皇兒一個清白,你且放寬心。”
南齊帝打發走了元閬,眉目倏忽冷厲:“……看來秦煥是不能留了。”
唐瑛親眼見識了天家的塑料父子情,心中一動。
過得五日,唐瑛親去向南齊帝稟報調查結果:“微臣親自帶人查過,送禮的其中有一位正是京中一家錢莊的管事,這家錢莊兩日前向湘王府送了一筆銀子,微臣帶人抓捕了那名管事,嚴加審問,對方招認錢莊背後的主子正是湘王。”
清涼殿內寂然無聲,南齊帝陷入長久的沉默。
唐瑛跪的久了,只覺得全身都涼浸浸的,被熱汗濕透的中衣粘在背後好像浸了冷水的帕子緊貼在肌膚之上。
許久之後,南齊帝才道:“管事呢?”
唐瑛謹慎答道:“還押在禁騎司的獄中,請陛下示下。”
南齊帝:“杖斃,此事勿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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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公主府里,芸娘一臉喜色的來報:“主子,錢有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