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即道:「元君在養病,不便見人。」
說著就要關門,眼看要關上,卻被反手推住。
「這位公子。」對方抬了抬眼皮,「在下是楊常侍差來的 。今日除夕佳節,公子不妨勸元君給個面子。」
楚休聽得不快:「我管你是誰差……」
「楚休。」房裡的聲音沉沉傳來。
楚休噤聲回頭,看到兄長站在窗前的背影紋絲未動,聲音也平靜:「我也想出去走走,正好去見見他們吧。」
楚休鎖眉,餘光睃見門外那人笑容間的得意也無意理會,闔上門走到窗邊:「哥,我看他來者不善啊?」
楚傾聲音淡泊:「比你想的更來者不善。」
楚休不清楚那位楊常侍是什麼來頭,他卻清楚。
楊常侍的母親在大理寺當差,兩年前楚家被抄時還是個無名小卒,近兩年卻一路升遷,現下已官居要職。
她升遷,憑的便是挑楚家的罪名。子虛烏有的大罪小罪她總能羅織一些,一兩個月里總能上個三兩道摺子。
這些摺子里提及的罪名或許至今也沒有幾樣坐實,但又的確投上所好,一本本鋪成了她升官發財的康莊大道。
所以楚傾不想有話柄落在楊宣明手裡,亦不想像縮頭烏龜般躲著他。
楚休便見楚傾抬手抽開了腦後的繫結,眼上的白絹頓時松下。
楚休一凜:「哥,你幹什麼?」
「沒事。」楚傾將白絹塞給他,「走吧。」
言畢他就走向房門,楚休忙上前扶他,替他將門推開。
「元君。」楊宣明差來的宮侍一揖,楚傾沒有理他,信步行向內殿。
有什麼事,來就是了,反正他也躲不過去。
楚傾這般想著。
他一直沒告訴楚休自己為何不想去參除夕宮宴。傷病未好不過是個輔因罷了,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再在眾目睽睽之下顏面掃地。
與女皇成婚兩年,他們總也不是每一次見面都爭吵不休。平和地說上幾句話的時候雖然少,但總歸也有。
只是這份平和,從不會當眾出現。
在人多的時候,她總是樂於讓他無地自容。
成婚後的第一次除夕宮宴便是這樣。那時貴君姜離取了新釀成的杏酒四處敬酒,而他自幼對杏有敏症,只得委婉推拒。
姜離也沒說什麼,女皇卻側首看過來,明眸里慍意分明:「大好的日子,元君成心掃興?」
他不得不離席謝罪,她卻又像看不見他一樣,繼續與旁人談笑風生,獨留他一個人頂著滿殿饒有興味的注視跪在御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