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鄴風又說:「陛下殺了下奴吧。」
虞錦蹙起眉頭,心裡有點氣,還是好言好語道:「你若不願意,就算當真成了婚,等過些日子朕也讓你們和離。」
可他搖頭:「下奴不會嫁給寧王世女。」
「你有毛病啊!」虞錦拍案而起,「這麼大的事,輕重緩急你不明白?先把事情揭過去是要緊的,你現在犟什麼?」
「陛下殺了下奴吧。」他抬了抬頭,「一命抵一命,下奴不怕死。」
「你……」虞錦鬱結於心,看著他決絕的神色,隱隱覺出些不對。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朕?」
「沒有。」
「鄴風!」虞錦有些急了,伸手拉他。他不敢讓她多使力氣,只好起身,轉而又被她按到椅子上。
「鄴風。」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咱們也算相識多年了,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老老實實告訴我,若與你有關我也不怪你,行不行?」
有那麼片刻,萬千話語呼之欲出,鄴風真想將一切都告訴她。
可他終究不敢。不止是為自己犯過的死罪,更為他一家人現下都被對方盯著。他殺了谷風,對方為不讓他近一步魚死網破必不敢動他的家人;但若她查下去,就是反在逼對方魚死網破。
他總不可能奢求九五之尊專門派人去保他一家子的性命,況且他又連對方究竟是誰都不知道,防也是沒法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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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天色已然全黑。楚傾在廂房中坐不住便去院子裡踱著,心下也奇怪鄴風緣何會如此。
身為御前掌事,鄴風前途無量。連女皇都在親自操心他的婚事,他只要不出大差錯,一輩子都不必有什麼憂愁。
這樣一個人,何苦毀了自己?
終於,不遠處的房門打了開來。楚傾忙迎上去,虞錦走了出來。
月色下她神情疲憊,他將她扶住,她無力嘆息:「送他去浣衣局。」
這話是吩咐宮人的,兩名宮人立刻安安靜靜地進了屋。楚傾輕道:「事情蹊蹺。」
「我知道。」虞錦點點頭,「可他什麼都不肯說。」
足足一個多時辰,她極盡規勸,還是什麼都沒問出來。鄴風平日對外人嘴巴有多緊,現在就全把這本事用在她頭上了,氣得她有火又發不出來。
可她到底不忍心真殺了他,便想先送去浣衣局,一來過一陣子可以再問問到底怎麼回事,或許他冷靜下來些就肯說了;二來若他還是不肯說,她也依舊可以悄悄地把他送出宮去,總歸能留住一條命。
楚傾探知她的心思,又見她神情疲乏,便沒再追問。道了聲「也好」,他安安靜靜地陪她回了清涼殿,而後又是長久的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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