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翠姐姐。”阿明介紹說。
“這是?”小翠微笑著問。
“這是小妹妹丁當。從我老家來的。”
丁當把嘴巴嘟得像大青蛙。好半天才憋出三個字:“真餓了。”
糖衣(8)
三個人一起飛快地吃了飯,阿明忙著家教,很快就跑掉了,托小翠照顧丁當。小翠家在北京,家境優越,她媽媽是大學裡的教授,爸爸是眼科專家,也是阿明媽媽的主治大夫。那晚丁當借住在小翠家,跟她擠在一張chuáng上。房間裡的空調開到最低,丁當用被子把自己緊緊地裹起來。問道:“小翠姐,你怎麼把阿明追到手的呀?”
“你怎麼知道就是我追他呢?”小翠擠擠眼。
“我覺得像他那樣是不會去主動追女生的。”丁當說。
“是嗎?”小翠感興趣地問,“你覺得他是什麼樣的呢?”
“有點老土吧。”丁當故意說,“我們都是貧民區長大的孩子。”
小翠格格地笑起來,她說:“丁當,這名字真好聽,像一把湯匙一下子掉進碗裡。”
丁當有些絕望了,書上說過,兩個人如果緣分值特高,就會無意中說出很多一模一樣的話來。
“想什麼呢,不說話?”小翠看著丁當的臉。
“我真困啊。”丁當誇張地打了個哈欠,用被子蒙住頭,裝睡覺。
(11)
胡一同在北京火車站找到丁當。
丁當坐在她的小包上,埋著頭在膝蓋上寫一封信。
胡一同生氣地說:“你太無組織無紀律了,要是丟了,叫我怎麼跟你父母jiāo待?”
“這不是好好的嗎?”丁當抬起頭來,把信折好,放進信封里。
“你是個奇怪的女孩。”胡一同搖著頭說,“還讓人傷腦筋。”
“他們都這麼說。”丁當笑。
“你不心疼你的旅遊費,我還心疼呢。”胡一同說,“你說說,你這費jiāo得冤不冤?”
“冤。”丁當擲地有聲地說,“能退嗎?”
胡一同拍拍腦門,做暈倒狀。
“不能退也沒啥。你別怕。”丁當說,“走以前替我做件事吧?陪我去把這封信寄了。”
“寫給誰的?”胡一同問。
“寫給我男朋友的絕jiāo信。”丁當說。
“不會吧。”胡一同不信。但他還是陪丁當在火車站邊上的郵局把信寄掉了,丁當的信是這麼寫的:阿明:我走了,以後,我不會再寫信給你了。你也不要再寫信來。
我想,我們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祝你幸福。
丁當信是在膝蓋上寫成的,字歪歪扭扭,信紙的有些地方還被筆戳破了。左下方的cháo濕,阿明一定不會注意到。
再見,北京。
永別,阿明。
(12)
丁當從北京回到家裡,是夜裡十二點鐘。
爸爸沒睡,還坐在客廳里發呆。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想必他和繼母的一場酣戰才結束。
丁當把包扔到沙發上,去浴室洗澡。出來的時候,爸爸對她說:“她走了,捲走了我所有的錢財,你爸爸我現在只剩這房子了。”
丁當睜大了眼。
“我萬萬沒想到她那麼絕qíng。”爸爸把臉放在手掌心裡。
丁當在心裡說:“活該。”
說完,她進了自己的房間,把自己扔到chuáng上,很快就睡著了。
糖衣(9)
(13)
chūn天的雨綿綿不絕。
丁當縮著脖子,低著頭站在教學樓的過道里,聽老於千古不變的訓斥:“睡遲了?這叫什麼理由,你要找理由也要找個新鮮一點兒的。你的成績是不錯的,人也很聰明,但高考是來不得半點虛假的,可以考好的大學,為什麼不努力再往上走一步呢,你說呢?我發現,你這兩年變化挺大的,也沒有剛來的時候認真了,你說對不對?”
丁當不做聲,心裡慢慢數著:“一,二,三……”
數到一百七十八的時候,老於住了口。
丁當抬起頭來,聲音清脆地說:“一百七十八。”
“什麼?”老於不明白。
“我是說,還有一百七十八天,就要高考了吧?”
“會不會數數呀!”老於成功上當,“七十八天都不一定有,我說你整天就跟夢遊差不多,還不快進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