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凌說,“你說什麼都行。”
“那麼不要再打牌了,”我說,“跟我去宿舍哄她。”
“你想好了?”凌說,“你確定?”
我恨他的這種腔調,轉身yù走,他卻一把抓住我說:“好,我跟你去。”
“不用了,”我冷冷地甩開他說,“要是沒心思,請看在老鄉的份兒上,下次別再拿她開心,OK?”
“那你何以為報呢?”
“如果你一定要,那就是一耳光。”
“冰淇淋,你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子,你心腸真硬。”他說。
“但是我心腸好,這一點比你優秀。”
“我喜歡心腸好的女孩,可她老是躲我遠遠的。”凌說,“我希望有機會對她說點什麼,你看好不好?”
我真怕他說出點什麼來,趕快轉身跑掉了。
不管怎麼說,我討厭他讓阿朵不開心。其實更重要的是,我不相信凌這樣的男生會為誰而停留,他躊躇滿志,愛qíng永遠只能是調味品,我才不會上當。
沒想到第二天凌真的來道歉,油腔滑調地說了不少好話。我說你說再多也沒有用啊,最好是唱首歌,凌就真的唱,好幾首歌串來串去地逗阿朵開心。阿朵生氣之餘總算有些安慰,但看得出,她傷得不輕,笑容總是那樣牽qiáng。
我悄悄地走開,心裡渴望凌能更多地安慰阿朵。
我在樓梯的拐角處掉了一顆眼淚。但我飛快地擦去了它,沒有人看見。
那天夜裡,阿朵躲到我的小chuáng上來,把頭埋在我的胸前,對我說:“他不會愛我,我死了心了。”
“為什麼?”我心裡一顫。
“他說他誰也不會愛。”阿朵說,“我想也許是因為他覺得我們不現實。所以不願意遊戲愛qíng吧。”
“我要也是你們的老鄉多好。”阿朵最後嘆息說,“好不容易遇見愛qíng,卻只能放在心裡。”
她鬈曲的長髮散在我的手臂上,疲倦地睡著了。
以後凌不再約我們,我們也很少再去看彩排,彼此見面的機會不多,比如偶爾在食堂里,他會喊住我們說:“冰淇淋,爆米花,今天想吃什麼?”
阿朵一般會回嘴說:“想吃什麼你請嗎?”
然後他會說:“請,請到傾家dàng產在所不惜!”
他走後,阿朵就對我說:“此人八面玲瓏,沒一句真話。”
不過凌還真請過我們一次,那是他畢業之前,請了滿滿的一桌。他沒有回老家,而是在離這裡不遠的一座城市謀到了一份相當不錯的職業。我們一起祝賀他,那晚他多喝了一些酒,手放到我的肩上來,叫我“冰淇淋小妹”。並對別人說:“要照顧好我的小妹老鄉和她的好朋友,我走了,她們要是在學校里受委屈,我可饒不了你們。”
阿朵有些傷感,眼睛濕濕的,我則飛快地把他的手推開了,冷冷地說:“多謝關心了,我會照顧好我自己。”
那天晚上女生宿舍的樓下突然傳來很優美的吉他聲。那時我們剛剛梳洗完畢躺上chuáng,那吉他聲就完美無缺地從窗口飄了進來。阿朵撲到窗口,然後我聽到她壓低聲音的尖叫:“凌,是凌!”
真的是凌。
他的歌聲對我,其實已經是那麼的熟悉。
冰淇淋戀愛了(3)
凌在唱一首我從來沒有聽過的歌:月光下的城城下的燈下的人在等人群里的風風裡的歌里的歲月聲誰不知不覺嘆息嘆那不知不覺年紀誰還傾聽一葉知秋的美麗早晨你來過留下過瀰漫過櫻花香窗被打開過門開過人問我怎麼說你曾唱一樣月光曾陪我為落葉悲傷曾在落滿雪的窗前畫我的模樣那些飄滿雪的冬天那個不帶傘的少年那句被門擋住的誓言那串被雪覆蓋的再見…………
夏天的月光弱弱的,像輕紗一下地籠罩在他的身上,從四樓往下看,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剪影。整個女生樓都沸騰了,有女生衝進我們的宿舍對阿朵喊道:阿朵你真是好福氣啊,八十歲的時候也不會忘記有人這樣向你表達過愛qíng。
阿朵在那樣的歌聲里痛哭失聲。但是她沒有下樓。
我也沒有。
凌唱完後就起身走掉了。
我坐在我的小chuáng上抱著腿,心卻一路追著凌的腳步而去,月光一下子變得撲天蓋地,但我沒有表露傷感和激動的機會。
全世界除了凌,只有我知道,那首歌其實是唱給我的。
我有把握。
凌那麼驕傲的男生,選擇了這樣的一種方式袒露真心。我不是不感激,但是我無能為力,我和他之間,跟阿朵和他之間一樣的有緣無分。
凌走後就一無消息,整整的一年,我和阿朵再也不提他,仿佛從來不認識他一般。別人談戀愛的時候,我們就關在宿舍里下棋,阿朵再也不唱那首叫做《催眠》的歌。冰淇淋不再流淚,爆米花也沒心qíng好美。
愛也好,恨也好,我知道我們都想念凌。但是我們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