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感到一陣心酸。我們都應該是好孩子,因為我們從小就是。為什麼有一天,居然我成了問題少女,他成了流氓少年?
周五的時候省教委來搞衛生檢查,加上剛月考過,學校開恩,四點就讓我們走路。林枳打了個電話以後坐著寶馬先離開,羅梅梅還在上班不能接我我只能坐公車回家。
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在校門口徘徊又徘徊,直到丁力申騎著他的山地車出現,我忽然像一個攔路喊冤的刁民一樣,斜刺里衝出,擋在他滾滾的車輪面前。
他剎車,一隻腳支地,大惑不解地看著我。
“嗨。”我對他說,擠出一個向日葵般的笑臉。
“嗨。”他說,“有何貴gān?”
“沒什麼貴gān,聊聊不行嗎?”我無賴地說。
“不行。”他冷冷地說。然後,他上車,加速,揚長而去,留我孤單在原地,好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樣的難堪。
就這幾天時間,他忽然變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他變得冷漠,對人充滿敵視,就好像一個被初戀男友拋棄的純qíng少女。
我在地上撿起一塊石子,衝著他千里之外的背影扔過去。石頭在一米多之外的地方掉下來,落在地上,無辜的滾了幾個滾。我不知道我在對誰發火,這段時間以來,我的脾氣真的越來越差了,我抓狂的甩了甩我的頭髮,孤單地,沉重地邁著步子。
我們到底怎麼了?
還有我的林枳,她到底怎麼了?這一陣,我已經明顯能感覺她是在qiáng撐。縱然有年級第一的美譽,她還是一點也不開心。更讓我吃驚的是,有一天她在水房洗衣服時,或許是傷口發癢,她撈起袖子撓了撓,我清楚的看到一道道ròu色的疤痕,看的我心驚ròu跳。她臉上的表qíng卻很安然。
我只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問她:“林枳,要幫你打水不要?”
她迅速地把衣袖放下來,冷靜地答:“好。”
那些傷,卻讓我幾近不能呼吸。
那個晚上,我失眠了。事實上,自從那天在藥店與林庚相遇之後,我就開始一直一直的失眠,或者,做許多奇怪的夢。對於林枳的現狀和我怎麼樣都找不到周楚暮的事實,我只想到一個理由,即使它不是唯一理由也是最關鍵的理由,那就是——周楚暮是個只會推卸責任的流氓,他玩弄了林枳的感qíng。
玩弄,是一個多麼殘忍的詞。或許,這才是林枳那些不為人知的傷疤的真正原因。
而且,更讓我害怕的是,種種跡像都表明,她肯定是懷孕了。比如,她會清晨刷牙時在洗手間裡嘔吐,會在信息課的時候去查看相關的網頁。但是,我不知該如何開口,如何開口“揭穿”林枳。她隱瞞到今天,一定有她的理由——她的身世背景,不容許她做一個壞孩子。如果我說錯話,一定會引起她更大的不安,那,作為朋友的我何不讓一切都默默進行呢?
事到如今,我依然記得,她是第一個主動願意和我成為好朋友的人。她是我的好朋友,這一點,誰也不能改變,永遠也不能改變。
我可以默默地幫助她,一定可以。
那天晚上,我把chuáng簾拉得密密實實,盤腿坐在chuáng上,一邊思考這個嚴重的問題,一邊看著剩下的兩條驗孕試紙。其實那天早晨的測試,她只用了一根紙,剩下的兩根,一直都留在我這。
她只是簡略的對我說了句:“丟了。”
我本為是想扔掉的,可是要扔在哪裡才能保證萬無一失絕對不會被發現?又轉念一想,誰曉得林枳還需不需要再用一次呢?
當我回想起在藥店屈rǔ的那一幕,終於沒有扔掉那兩根嚴密包裝的小紙條,而是,把它們塞進了我一個學期也難得收拾一次的衣箱裡。
與此同時,我也做出了一個有點瘋狂,也有點危險的決定。
我要不顧一切地弄到錢,我要去找到醫院,我要把林枳的這件事給幫忙解決了,我不能讓她孤孤單單地面對這一切,絕不能!
第二天下午,我去了市中心某家康復中心,我知道門口常有醫院的傳單可發,我或許能找到我要找的本市婦科醫院的小廣告。
那上面常有註明88折的字樣,這樣,林枳的手術費可以更便宜些。
而我更想順便逛一逛街。市康復醫院就坐落在全市最繁華的一條女人街旁邊。那條女人街上,各種衣服飾品小吃一應俱全,而我被失敗到底的月考和近來一系列不如意的事qiáng烈刺激的心qíng,急需一點甜蜜的小玩意來加以平靜。
雖然,我還沒有完全走出經濟危機,但是兩個星期省吃儉用,加上沒有什麼意外的花費,我的口袋裡已經有了小小的幾十塊錢。這點錢,買衣服不夠,買條手鍊總可以?就算不能買手鍊,總可以吃個DQ最便宜的甜筒吧?
已經有多久,我過著教室食堂宿舍家這種完全沒有其他內容的生活了呢?秋天已經一天比一天涼,女生們都已經換上了今季最新款的韓版小毛衣,過校門檢查的時候用寬大的校服一罩,逃離了值日生的視線就把校服脫下來,五顏六色的毛衣,配上女生們jīng心搭配的髮式,成為秋天校園裡的一道風景。對女生們這種愛美之心,連老師都睜隻眼閉隻眼,全校恐怕只有田丁丁一個人,希望大家都永遠穿著校服,好讓自己一無所有的寒酸,不至於表現得那麼觸目驚心吧。
雖然走得有點胸悶氣喘,但走進女人街的地界,那股奢侈腐化熱火朝天的氣息撲面而來,頓時讓我慶幸自己做了正確決定。我知道有一家攤位專門賣仿版的韓衫,款式很多還經常有特價貨,可是好久沒來,很多攤位都變了樣子,看來想找到那一家還有點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