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也不代表對於普通人來說,喝了半夜的酒不會像去辦點自己的事情。
沒怎麼碰過酒水——富岡義勇只在小時候偷過大人酒杯里的——他幾乎已經是雙眼迷離了,這樣的他被人扶著區別的房間裡休息,偶爾路過了兩個在小聲說話的女人的時候,那細細的交談流進他的耳朵里。
「那邊的客人要煙杆……還有侍女去挽頭髮……」
「是大小姐啊!」
「誒,是那位嗎?」
「算了算了,我現在去找人去取,誒,千代你去先替裡面那位挽頭髮去——」
「……嗯」
黑頭髮的青年迷迷糊糊,問一邊的人:「『大小姐』?」
扶著富岡同學的夥計一愣,也記得這位好像正是衝著小姐來的,他免得衝撞到大小姐跟前去,便搖頭說:「少爺您聽錯了。」
「……」富岡義勇皺起眉毛,眨眨眼睛努力叫自己清醒起來:「……」
夥計以為矇混過去,便繼續拉著人走,可是卻沒拉動。
這個模樣清朗的青年掙脫束縛,直直往那邊衝過去,伸手拉開那扇門——
萬隱迦夜走出了屏風,上手正捏著被要過來的三味線,她的側臉正對著門,沒看這邊。
「……」富岡義勇見了,便重新合上了門扇。
只有輕微顫抖的手能體現他真正的心情,富岡義勇的酒醒了大半。
裡面的人好像聽見動靜,便以為是送東西進來的,高聲喊人進去,可是黑頭髮的青年一聽,冷下臉扭身就走了。
是萬隱迦夜。
萬隱迦夜聽見門扇被打開的聲音,聞見濃厚的酒精的味道,只是望過去的時候只看見了一片分不出來的衣角——那個顏色恍恍惚惚,異常熟悉。
那一個小角急切迅速。
琉璃、瓷器、玻璃,是從泥土裡出來的結晶體。
就萬隱迦夜來說,她很喜歡這種會在陽光底下亮晶晶的東西,故而,在她開的店裡在她所擁有的地盤上,都會有這些東西的存在。
上了釉的餐盤,燙了金邊的玻璃酒杯,染盡顏色的彩繪玻璃窗,又或者只是單純的一小片被抹去稜角的玻璃工藝品。
她想起來自己喜歡的那個玻璃工藝品,它日常被她把玩在手裡。可是有一日,她擱在了桌面上,專注寫信的時候慢慢、慢慢的卻將那一小塊彩色玻璃推出了桌沿,然後——啪。
聽見聲音以後才後知後覺,以一種絕對慘烈的姿態在地面上碎成奇怪的形狀。
那種突然,就好像自己憑空想像出來的東西一樣。
不過萬隱迦夜要說的這種做夢一樣的幻覺指的是那一塊衣角,而是她在後來的未被完全關閉的門縫裡看見了一張臉。